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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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其他试卷呈上?” “回大人,另有几份试卷不错,与您手上的那份策论相比,缺了老辣,显得稚嫩。” 哦,等你们拆掉糊名,别后悔就行。 策论写的老练的考生,并不一定是真老练,不面对面看着,谁知道选出来的头名是什么样呢! 俞知府顺应阅卷官们的意见,提笔在这份试卷上画了个大圈。 这就是第三场的头名了! 这也基本上是府试的案首了。 能闯到府试第三场的,经义掌握的不会太差,辞章也还能入眼,第一场是最重要的门槛,第三场却是决断。 一府之尊,总不会每一份试卷挨着去检查经义默写可有错漏,却绝对会看第三场表现出众的策论,第三场的头名,才是从上千人中脱颖而出,入了府尊大人的眼! 不知这幸运儿究竟是何人? 府尊大人这一笔落下,不仅童生资格稳了,府案首也稳了,能批阅考卷的哪个不是科考出身,最次都有举人功名,府案首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由他们亲自挑出来,又是另一番感悟。 几个阅卷官相视而笑,都想起来少年求学的时光。 “让我们看看今年的府案首……咦?” 拆掉试卷糊名的人愣了愣,其他人忍不住伸长脖子探看,唯有俞知府老神在在,仿佛对谁拿了府案首一点都不好奇。 …… “程卿,今日是府试放榜,我们还是快去占个好位置吧!” 几位族兄催促,程卿也爽快应下:“哎,我马上就好!” 她飞快咽下了茶点,擦了擦嘴就起身。 程珩穿了一身新衣,头发抹了头油梳的光亮,颇为自得,“你们现在才着急看榜,我昨夜就派了小厮去榜下守候,可见是比某人有先见之明。” 这个某人自然是指程卿。 程卿此次来考试一个下人都没带,她家如今虽有几个下人帮忙,却各司其职,人人都被分派了任务。司墨要忙荒丘开发的事,还要协助大娘子管好新入的田庄,司砚则被程卿派去码头为全家生计cao劳,剩下的门房和厨娘,还有两个小丫鬟都不中用,程卿也懒得带。 就算带了,程卿也不会让小厮丫鬟等人一夜不睡觉去榜下守着,人权不人权先不说,早看榜和晚看榜有什么差别,榜单没贴出前就确定了谁上榜谁落榜,又不会因为谁早看榜单就发生改变! 程珩的优越感莫名其妙,程卿不理会他,程珩越发高傲了。 偏又贱得慌,要和程卿几人同行。 一起去贡院门口看榜,果然已堆满了人群。 程珩的小厮没瞧见,五房的家仆满头大汗挤出来,一脸喜意: “小的给卿少爷道喜了,此番府试,您又是案首!” 今年的府案首? 左右之人齐刷刷看来。 南仪县过来的考生都认识程卿,众人齐声欢呼,他们没考到案首,却叫同县的程卿中了,自然与有荣焉,县与县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看到程卿了却很意外,矮矮的个子,一眼瞧着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怎就叫他中了府案首? ——是看榜的眼花,还是我们眼花了? 第115章 :亲近和信服(5更) “怎会弄错?府试第一场,程卿正是头名,如今拿了府案首是正常发挥,他本就是南仪县案首!” “没错,我们都认识程卿……” 南仪县的考生少不得要向别人介绍程卿一番。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年龄不是限制一个人成就的因数,战国时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十四岁就被秦王封为上卿,官同宰相……相比之下程卿十四岁才拿了府案首,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嘛。 程卿也有几分意外。 看来她第三场的策论是投了主考官俞知府的喜好啊! 唔,俞三虽是个跋扈的混账,俞知府倒是公正公允的父母官,看在俞知府的面子上,她以后可以让一让俞三。 再三确认无误是程卿拿了府案首,程珩大受打击,偏这时他的小厮终于丧着脸挤了过来: “少、少爷,您落榜了……” 小厮的声音很小,程珩一时没听清,“你说甚?大点声再说一次!” “您落榜了!小的在榜上找了许久,没有少爷您的名字!” 小厮的表情都快哭了。 程珩也觉得五雷轰顶。 “不可能!我引经据典,耗尽心血写成一篇锦绣华文,程卿成了府案首,我却落了榜,这是什么道理?” 少年啊,你这是问出了众多落榜考生的心声呀。 他们也觉得自己考的很好,偏偏就落榜了。 再看程卿,小老弟,你年纪这么小,晚两年再考也行啊,唉! 搞得大家想欺骗自己是时运不济都没办法,学问还不如年龄小的,到底是他们蠢呢还是不够刻苦呢? 呜呼,可能是两个原因都有…… 落榜考生都觉得自己悲伤辣么大,好在只是个府试,今年不过明年可以继续考,失落归失落,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至于失态。 程珩受不了。 他觉得程卿在嘲笑他,同族兄弟在嘲笑他,羞愤难当,嘴里喊着“我的策论写的极好”挤出人群跑了,小厮急忙去追,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唉,又疯了一个!” 众人唏嘘。 为了科考发疯的,年年都有,也不缺程珩这么一个,大家连看戏的欲望都没多少。 几个程氏子弟觉得脸火辣辣的。 天啊,程珩真是够了! 大家都是姓程的,心里有想比试的想法,不用大声嚷嚷告诉外人吧? 何况又是输了。 这样的表现摆明了就是输不起咯。 比单纯输给程卿更丢人! 程卿人逢喜事精神爽,并没有痛打落水狗,还不吝惜表达自己的大度,央求五房的下人帮忙找一下程珩: “珩堂兄一时受不了打击才言行失常,我不生堂兄的气了,千万要把他人找到,我怕他一时失态做出什么傻事!” 五房的下人听从吩咐去找人。 同族几个子弟都对程卿服气了,夸程卿有容人之量。 程卿摆手,“珩堂兄以后若还针对我,我照样会毫不客气还击。但不管我俩怎么斗,那是关起门的内部矛盾,可在外面我们南仪程氏是个整体,同族兄弟还相互扯后腿,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程卿来了大魏有一年,也搞清了宗族的意义。 关上门随便打,走出去却是一家,她穿越前所在的家庭也差不多是这样,虽比不上南仪程氏有底蕴,那也是有名有姓的新贵,到了程卿这一辈更是脱去了暴发户的土气。 原来的程家,和现在的南仪程氏本质上也没什么差别。 族里的资源肯定要争的,但伙同外人一起打压程氏子弟万万不行,不管是从前程家的大家长还是如今的五老爷,都不愿意看见那样的画面。 五老爷上门去训斥朱氏,正因为朱氏触犯了五老爷的底线。 弄明白这点,程卿就比较好拿捏分寸了。 当众说几句好话又不少块rou,以后再收拾起程珩,没人会批评她。 程卿笑眯眯的接受着众人的恭维,一路被簇拥着回了落脚的小院。五房的家仆给力,已是找到了程珩,不过程珩不愿意和程卿几人见面,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这次来参加府试的程氏子弟,除了大意失荆州的程珩,包括程卿在内的所有人都考过了府试成为‘童生’。 现在他们要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留在宣都府安心温书以等待五月的院试,二是收拾行李回南仪县,过段时间再来。 “宣都是省府,学道大人常驻在此,院试也是先由宣都府开始,我们一来一回的多有周折,不如留在宣都府备考……” 族兄一边说话,一边看向程卿。 程卿明明是年纪最小的,却又似乎成了份量最重的,族兄年纪居长,下意识征询程卿的意见。 程卿想了想还真是不同打算: “我个人却是倾向于回南仪去的,我们自己温书,哪有在书院方便,遇到问题随时能请教各位夫子和师兄们,虽然离院试不足一个月时间,但用这段时间继续求道解惑,或许能让我们的学问再上一个台阶。” 这倒也是。 闭门造车,谁来指点谁? 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遇到不懂的经义,那就是相互耽误了! 程卿见几人已经意动,又添了力气劝说: “何况宣都是一省首府,不知比南仪小地方热闹多少倍,在南仪老家,我们面临的诱惑少,在书院有夫子约束,在家有长辈管教,心思都不敢涣散,滞留宣都不走,一天两天的能不出门凑热闹,十天半月的能不能忍……各位族兄,我自问是没那个定力的,所以想回南仪去!” 程卿这话可谓是肺腑之言了,众人看她的眼光比之前更亲近。 主张留在宣都备考的族兄更是长揖致谢: “亏我还年长你几岁,竟没考虑到这些。小郎你不仅学问好,人品更令为兄钦佩,你本可不告诉我们这些的!” 先前还叫程卿大名,如今干脆改口叫了‘小郎’。 反正一群人里,程卿年纪最小,叫小郎也不算错。 在族里算肯定有比程卿更小的,但几人同来参加府试,又有了与众不同的交情,在他们眼里,倒只看进去一个程卿了。 程卿就是小郎,小郎也特指程卿,称呼里包含着难以言喻的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