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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天给他儿子吃了盒饭后,那妇女跟温黎聊了会儿天,大概是觉得温黎是个好人,在火车上情绪又不大好,便她跟她说了很多话当作倾诉。 这女人是永鸿县隔壁一个贫穷县出来的,准备去上海找孩子他爸,听说她丈夫是下乡知青,一年前搞了方法回城,自此后再也没回来过,所以她这次打算亲自带着儿子去找。 不过那男人虽然没有再回乡下,每个月都会给妻儿寄点钱,不多不少,每月二十,说起来在她那个贫穷县城的小村庄里,还是十分富足的。 不过这女人显然想的不止是钱,她还想让孩子爹跟她在一起生活,所以才买了火车票跑来上海寻夫。 至于她是怎么能买到卧铺票,怎么能从小村庄光明正大带着孩子出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七十年代上海空气还是很好的嘛,温黎深深吸了一口新鲜气息。 上个月底她特意寄了封信回去,让家里把地址给她。虽然这样可能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但如果不把地址发过来,到时候可怎么回去? 而且这年头没有移动手机,她便叫家里人别来接她,免得人多到处找都无法相见。 到了上海火车站外,rou眼可见的宽敞大门比永鸿县小县城的好了不知几倍,大门外有无数人头攒动,有接客的亲朋好友,更多的是类似后世出租车的生意。 “同志,搭车不?五角钱随意去罗钟塔、十里街、元勉路。”一个穿棉袄戴套手套的大叔走到温黎面前笑得和善,他身后有一辆车,是一种包了铁皮外壳的三轮摩托车。 这几个路线都是上海最火热的地方,五角钱看着便宜实际上司机赚了,到了那边还能拉不少客。 周围已经有好些人坐着摩托车离开,嘟嘟的响音弥漫天际,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初来乍到的温黎有些谨慎,最后还是拒绝了。 告别那对母子后,温黎四处观望终于找到公交车站台,跟着一群大爷大妈等公交,上了车一直坐了大概半小时,才到达信上面说的什么枫烨街十字路口。 温黎下了车,拖着行李箱一路上又是问路,又是看门牌,东绕西绕,走错好几条小巷子,终于在十分钟后找到了温家住的楼,楼体最外面用白色油漆写了几个明晃晃的大字——第二塑料厂职工宿舍。 这是一栋厂子里发给工人住的筒子楼,白色墙体体积很大,年头已久甚至挂满了爬山虎。 阳台上晒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被单,楼下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停放着一排自行车,看着很壮观。 进入大楼后,楼梯间有小孩子嬉戏打闹,见到温黎这个陌生人后纷纷驻足看着她。 “她是谁啊?”穿蓝色棉袄的小女孩问她身边的男孩。 “我咋知道。” 那女孩又继续悄咪咪道:“她长得可真好看呀...” “我觉得她比温哥哥的媳妇儿还漂亮。” 这俩小孩估计是刚来筒子楼不久,连只走了半年的温黎都不认识,后面高个子的小少年倒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打扮与他们都不一样的女人,忙伸手指着她往楼道里大喊。 “娘!温黎回来了!” “温黎?”一楼不知哪个房间里,匆忙跑出来一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搪瓷小碗,见到温黎还伸手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温家小妹回来啦?!” “哎哟袁丽啊!你家大姑娘回来了!袁丽诶!”那女人忙走到大院里头望着楼上大喊,“袁丽!袁丽你在干啥呢,你家闺女回来啦!” “哎——!”袁丽也就是温黎她妈,应该是还在走廊上炒菜,听见声音忙探头出来,她往楼下几个人力搜寻了一圈才找到自家姑娘。 那提着行李箱,呆呆望着她的,不就是让她日思夜想无数遍的温黎吗! “咚咚咚——” 很快,楼梯间传来袁丽急速奔下楼的响声,温黎感觉自己刚把仰望着的头放下来时,袁丽就已经从三楼跑到她身边来了。 “黎黎!”袁丽很激动,温黎觉得若不是因为她手里现在还捏了把锅铲,肯定要抱上来。 “妈...”温黎涩涩喊了声,却没成想,这一声简简单单的‘妈’,竟是让眼前这老母亲流了眼泪。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你先在这坐会儿,桌上有你哥昨儿个刚买来的零嘴儿,你看看想吃啥就拿。” 袁丽把温黎带到三楼最中间的一间房,打开进去后一眼望得到底,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一米五左右宽的床,床前有一张不透光的大帘子,现在被卷了起来。 墙右边放了黄色的木柜,柜子隔壁还放着一台很小的二层电冰箱,还有两张小桌子。 再多的就是写杂七杂八的东西,家里被收拾地十分整齐,看着虽然小,被这样规整好后反而觉得空间足够用。 温黎坐在椅子上,行李箱已经被袁丽拿到一间房里,应该是以前她的房间,这屋里没有客厅,准确地说客厅成了卧室。 她数了数,一共也就三间房。 现在正好是饭点,楼道是露天的,工人家属们要炒菜都是在走廊里炒,现在大冬天气温低点也还好,要是到了夏天,纵然是敞开了来,那油烟味儿混杂高温度,实在热得人汗流浃背喘不过气。 袁丽把温黎安置好后才带着满脸的笑出去把刚刚炒了一半的菜重新做一遍,做完又才回了房间望着温黎笑眯眯,手里端了盘小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