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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花枕流怪道:“现在手机芯片的算力已经很强了,什么平台的app需要这么费劲?需要单独搭载在独立机器里?你确定他是在搞区块链吗?”

    于渃涵皱眉说:“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第64章

    花枕流仰头捋了一下头发,说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有些荒谬的猜测:“难不成是要挖矿啊?”

    “挖矿?”于渃涵问道,“是我知道的挖矿吗?”

    “就是玩比特币。”花枕流刚刚说出这个词来,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我觉得性价比不高,现在入场时间也不好,很尴尬。一个矿场平均几千台机器二十四小时工作,需要很大的厂房和供电量,比特币大部分矿场都分布在中国西南的偏远山区。我们不讨论这东西目前是否合规,就说如果把每个矿机拆分到具体的人身上,矿机总数可以翻到数十乃至数百倍以上。但问题是,他没有办法保证这些矿机的工作时长——前提还得是,他所出售的终端机确实是矿机。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这么干,太浪费时间了,有这空做点什么别的不好?而且这东西发展到现在,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人。”

    于渃涵对这些东西虽然不像花枕流那样了解得非常透彻,但因工作需要也是仔细研究过的。她觉得花枕流说的有些道理,赵江如果真的打着做区块链的名头挖币,没道理把事情搞这么复杂,赵江又不是傻逼。

    “所以就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了。”于渃涵说,“你看,咱们都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吧,可总有人觉得特好。我真的是服了,回头我再看看吧。”

    “我们自己做就很靠谱啊,对了。”花枕流说,“供应商那个新的芯片到了,我测试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你是要预售前就下订单,还是预售开启之后?”

    于渃涵说:“我打算先订一批,这样生产时间能错开。”

    花枕流说:“我也是觉得这样比较好,毕竟这种级别的芯片的生产不在咱们这边,可能到时候还会有一些物流上的耽搁。”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于渃涵问他怎么了,他才说:“什么时候我们也能生产同样的芯片呢?”

    int发售的家用机的配置虽然比不上他们在实验室内的配置,但是要搭载更多的虚拟角色和互动场景的话,硬件性能比之去年公布时要提升一个档次,最明显的就是芯片性能的提升。他们此前对比衡量过许多厂商,最终还是以稳定性为先决考虑条件,选择跟国外一家芯片厂商合作。

    于渃涵在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之前,对硬件没有任何概念。她看花枕流等人开发出风从一整套设计都已经是很科幻的东西了,她觉得他们是科学怪人,可提起硬件,这些怪人们一个个也束手无策。于渃涵不能理解,花枕流给她形容了一下,互联网行业看起来高大上,大家坐在电脑前好像分分钟就能设计出一个颠覆世界的概念,但比起芯片制造,他们从事的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

    什么是真正的技术呢?其实就是小如芯片,大若航母。

    “其实国内的目前的芯片也不是不能用。”花枕流又说,“只是产量和稳定性,还有搭载平台的适配性都差点意思,哎,太遗憾了。”

    “有机会吧。”于渃涵回道。

    她没那么多空闲时间跟花枕流探讨未来技术发展方向,高谈阔论她自问不输给任何人,但她目前急需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

    左思右想之后,于渃涵跟高司玮约了时间见面,因为是要谈公事,所以还是安排在择栖的会议室中。高司玮看到于渃涵如此正经,似乎猜到了七八分,见面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问于渃涵找他是不是要问聚星的合作案。

    对方都如此直接了,于渃涵也不打马虎眼。年前说起这件事时,于渃涵的态度还是有些犹豫的,觉得要先看看。现在,花枕流给她开拓了一下思路,她觉得这件事没必要收着谈,便直接说:“那件事我建议你还是放下吧,如果要做,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不用假手他人。”

    “确实。”高司玮说,“可是时间呢?你是今天做,还是明天,还是八年十年之后再做?”

    于渃涵说:“非要急于这一时么?”

    高司玮说:“也不是急于一时,只是得有规划,才能谈以后不是么?”

    于渃涵觉得高司玮话语间已经有着很强的抵触情绪,她不想再和风细雨地规劝高司玮,她尝试过,没有用。高司玮那种性格看起来很闷,什么都能答应。可是他真正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吸了一口气,于渃涵说道:“技术上的规划问题不是我们现在要谈的。我就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吧,首先,我觉得赵江构架的模式是挺不错的,但是底层技术方面,我个人存疑。他能跟你公开全部的设计方案和运营方案么?恐怕不能吧。再者,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开发一套平台而已,哪怕照着葫芦画瓢,三到五个月的开发周期都能上线了,我为什么要把这个钱让别人赚呢?我们出来做生意是赚钱的,不是做公益交朋友的吧?这个问题还需要我再解释明白一点么?我哪怕这些东西在手里放烂了,也不想给别人。要做就自己做,我不玩别人的二手买卖。”

    “所以,你坚持拒绝合作是吗?”高司玮很平静的说,“在我们已经洽谈到最后一轮,连实际的执行方案都准备好的时候,突然跳出来阻止一切,让所有人的辛苦都白费,是吗?”

    “这里面有个问题,小高。”于渃涵知道这是个很困难的过程,换位思考,如果现在她是高司玮,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久的一件事,马上就要看到曙光了,这时候有个人跑来跟她说一切停止,都不准做了,并且坚定的认为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非常白痴,她也会非常生气,甚至会跳起来打人。

    但这件事不是换位思考就能解决的,于公于私,于渃涵都必须要冷硬起来,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如果她有一丁点心软让高司玮放手去做,手里那么多艺人的ip授权了出去,确实短期内的回报是很高的,可是长期的影响呢?是好是坏如何估算呢?

    她嘴上拒绝着花枕流的提议,是因为短时间内他们都没有精力再重新开启一个项目,兵荒马乱人手不足,容易出问题。可一旦给她喘息的机会,她难道不对这块蛋糕动心思么?不想把整个产业都圈住么?

    于渃涵宁愿选择不给对方扩大市场的机会,也不想到时候覆水难收。

    “什么问题?”高司玮问道。

    于渃涵说:“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这件事可以继续谈下去,我们上次争论到什么地步,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可没有忘。”

    高司玮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敢相信于渃涵真的会说出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话来。如果她想拒绝,为什么当时不说?后来有一万次拒绝的机会,为什么也不说?

    “你现在谈那时候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于渃涵说,“就是想告诉你,除非白纸黑字,就算口头答应过的事情都能反悔,何况我什么都没答应过你。”

    高司玮说:“你说过,择栖的事情我可以做主的。”

    “对,我是说过。”于渃涵说,“但问题是,谁说了算跟谁说的对,不是一回事。”

    高司玮说:“你怎么能证明你是对的?”

    于渃涵说:“那首先你要先证明你是对的。好了小高,这件事可能我们谈的有些激烈,但实际上我估算过的,哪怕中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实质性损失。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你也得理解我,我也有我的难处。”

    高司玮怎么理解于渃涵?他现在被失望和挫败的情绪侵袭着。于渃涵那套说辞确实站得住脚,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要让他完全相信于渃涵从商业角度出发,而不带着一星半点的个人偏见,他是做不到的。

    他垂下头,一手撑着自己的前额,低声说:“你哪里难?”这种口气在于渃涵听来不是一种关心的询问,反而更像一种嘲讽。于渃涵心中有所波澜,涌上来一种很酸涩的感觉。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传达,她可以控制好自己,笑了一声,说道:“只是公式话术罢了,我每天过的多逍遥,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多坚持一秒,她可能都会跟高司玮打起来,所以她挺住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拿起东西就离开了。

    紧接着,会议室里传来一声很用力的锤桌子的声音。

    高司玮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好久才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一部分是工作上受阻,另一部分是来自于渃涵的讽刺。他开始懂得为什么那么多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确实很难分辨出争执到底是出于工作意见的不合,还是连带着彼此感情生活的不满,以至于情绪上来时说出很多互相伤害的气话。

    他知道于渃涵的生活其实并不逍遥快乐,难处很多。可是,他高司玮就活得很轻松很容易吗?于渃涵曾几何时为他想过呢?

    他不想像第一次争论时那样完全的被愤怒牵着走,他需要冷静,冷静过后重新梳理细节,再想想其他办法。

    于渃涵的话说得那么狠绝,但说实在的,他们的对话过程其实很简单,也很快,快到来不及让于渃涵再重新了解到他们目前的工作进展。

    高司玮觉得自己应该比上一次有点长进,可能他需要于渃涵冷静之后再跟她谈谈,这是很难,但他总得让于渃涵看见,总得努力地试试。

    第65章

    信游的全新端游在这个春天结束了公测,并在诸多大大小小的游戏展上取得了很高的关注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信游的站台第一次采用了int风从的设备,可以让玩家零距离地与游戏中的角色互动,这种体验的优化是飞跃性的。

    与此同时,大家好像都接收到了一个信息,就是风从不单单在支持原创虚拟角色的演绎,同时也会支持游戏角色的呈现,在未来,任何只能存在在屏幕上,全息投影里的那些形象,也都可以一一走到大家的面前。

    当得知第一代风从家用机发售除搭载int原生虚拟角色之外,还会搭载信游旗下的游戏角色时,这就变成了一场横跨科技、娱乐、游戏等诸多圈层的狂欢。

    众人的期待度越高,对于商品本身而言的价值其实就越高,不用担心卖不出去。可压力也会随之而来,需要准备的应对方案也会愈发复杂。

    风从的预上线版本经过了很多轮测试,已经封测结束,从产品设计到包装设计也已经达到了最优效果,所有的电商平台均已准备就绪,供应商的档期也已经排好,只待第一批芯片到货,预售开启,一切就可以按照计划进行。

    虽不恰当,但于渃涵这段时间总有一种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感受,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又有些抗拒。

    自那日跟高司玮产生了争执之后,于渃涵就一直没什么时间再旧事重提。她很忙,以至于高司玮那点事儿在她这儿的比重甚至可以用“微不足道”来概括。直到有天高司玮给她发消息,约她晚上见面,想谈一谈,她都要坐在椅子上,脑子中反应一小会儿,才记起和高司玮那天谈话的细节。

    高司玮很明确地表达是说要继续那天的话题,他不是要跟于渃涵吵架的,他准备了很充足的材料,想让于渃涵至少看一眼他们的努力。

    这件事于渃涵已经感到很疲惫了,只是这次高司玮没有想往常一样跟她冷战,而是试图继续沟通,让她不得不再给高司玮一个机会,哪怕她知道自己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两个人约好了时间吃晚饭,只是天不遂人愿,于渃涵刚要下班跑路,就收到了一个邀约。如果是普通酒rou朋友,推了也就推了,可是这次是合作的厂商那边的高层,半朋友半商务,她不好推脱。

    左思右想之后,她只能告诉高司玮,晚饭她可能赶不上了,有个局要去,跟高司玮得另约时间。但是高司玮好像很坚定,说可以等她。于渃涵无奈,让高司玮在外面等着也不回事儿,便让高司玮去自己家里。反正今天谭兆不在家。

    她妥当地安置好高司玮之后,自己才去赴约。本以为只是应付个晚饭,没想到对方那边人倒是不少,正好大家都认识便小聚一下的。饭桌之上都是各自相熟,几杯酒下去之后,仿佛便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聊聊各自的事业人脉,以供日后互通有无。

    于渃涵这般形象,自然是备受追捧的,饭局过后又是续摊,她想跑也跑不了。

    时间越来越晚,酒越喝越多,于渃涵酒量是很好的,同去的几个男人都有了醉态,她的大脑仍旧十分清晰。高司玮给她发了好几个消息,她看见了,可是她也没办法说具体几点能结束,只能告诉高司玮,要不今天就算了。

    高司玮就再也没消息了,于渃涵隐隐觉得,高司玮可能不太高兴。

    她正盘算着,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摸自己,她扭头一看,是厂商那边带来的人,说是南方某个做硬件的企业的大老板。那人似醉非醉,见自己有所察觉也不收手,仿佛想更进一步。

    于渃涵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坐了坐,那只咸猪手干脆光明正大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对方笑嘻嘻地想要跟她喝一杯。

    “喝酒就算了吧。”于渃涵推开了对方,“张总,人到了这个岁数,总是喝得酩酊大醉对身体可不好,到时候心有余力不足,很尴尬的。”

    张总说:“那看来于总是不给我面子。”他又凑了上来,于渃涵彻底不想忍了,一把把对方的胳膊撅了过去,对方嗷嗷大叫,全桌人都大吃一惊。

    “你可着全北京打听打听我于渃涵什么人,他妈的不搭理你还给你脸了啊?还敢给我动手动脚?”于渃涵怒道,“周澜认不认识?回家赶紧搜搜他上次被谁打的!”

    这人不晓得于渃涵的脾气,可其他人清楚。见于渃涵反应,就知道这位老板是踢到了铁板,真以为于渃涵是个空有名头的花瓶。顿时,他们便觉得此人格局太小,老色批还没见过世面,兴许只是知道周澜这样赫赫有名的商业大鳄,但不知道几年前,周澜参加金融峰会时被人一拳给打了的事情。

    打人者确实是于渃涵,当时非常轰动,很快因为实在太难看了被压了下去,网上删得一干二净,只有一些潦草的八卦遗迹。

    打人的理由众说风云,有人说周澜调戏于渃涵,有人说两人本来就有仇,有人说是于渃涵为了给当时摇摇欲坠的择栖续命借此事炒作热度。

    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于渃涵打周澜的那一拳,是替人出气。

    “于总,抱歉抱歉。张总这可能真是喝多了,您消消气,消消气……”和事佬们纷纷拉架,生怕于渃涵脑子一热把咸猪手的命根子给踩烂了。职场之上,这种事情每秒都有发生,于渃涵也没少见过,她很厌恶那种感觉,好像走到这| ??? )?个程度的女人都应该没有强烈的性别特征才对,要穿着严肃严谨的职业套装,要板着一张脸,要得体。

    哪儿能像她这样,看着就一脸风尘相,喜欢穿金戴银,奢靡得很。不认识她的人,当然会带着有色眼光看她,认为她走到今天这步一定是靠着什么外力,宁可尊重那些莫须有的,脑补出来的“外力”,也不会去尊重她本人。

    于渃涵看着这些低着姿态向她讨好的人,觉得很可笑。事已至此,那些人都还在给对方找着理由,征求自己的原谅,对对方所犯之错一字不提。

    她吸了一口气,反而笑了笑,端起酒杯说道:“哎呀,我今天也是喝多了,说话不走脑子,大家多担待担待。”她伸手把张总拽了起来,常年健身的她虽然看似单薄,肌rou力量却不输给对方。

    张总那么大一男人,也只能被她拖着走。

    “动手打人是我的不对。”于渃涵说话的声音软了下来,充满了女人特有的风情,没有人不会为她心软,“张总,咱们喝一杯,跳个舞,这事儿就过去了好吗?”

    对方被于渃涵弄得有点懵,好像刚刚丢的人都抛在了脑后,只连连说了几声“好”,把酒一饮而尽。其他人看在眼里,一部分人以为于渃涵想大事化了,另一部分人觉得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于渃涵带着对方去了舞池,夜店里人声鼎沸,挤在舞池里难免发生肢体的碰撞,张总只觉于渃涵靠自己很近,鼻间全是对方身上的香味儿,耳边是躁动的音乐,他有点晕晕乎乎的,脑中开始出现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忽然,他胸口一凉,人原地转了个圈儿,衬衣就不知道被谁给扒了去。周围人的忽然见舞池中央有个光着膀子的大叔,顿时尖叫四起,还有吹口哨的。张总如梦初醒,于渃涵早就不知取向,他挪动了一步,被做了手脚的裤腰一下就松了,掉了下来。

    “啊!变态!”有人大喊。

    张总当中丢人现眼,大惊失色。保安闻声赶到,他们妖魔鬼怪见得很多,这种喝多了耍酒疯的露阴癖并不是第一个,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立刻就报了警。

    被扭送派出所是后话,于渃涵从舞池里退出去之后,跟一行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死无对证。

    跟她玩?哥儿几个都还嫩点。

    于渃涵打了个车回家,憋了一肚子晦气,回家之后没想到高司玮还在,不光高司玮在,谭兆竟然也在。

    “你怎么回来了?”于渃涵问谭兆。

    “今天不是礼拜五吗?”谭兆也被于渃涵问蒙了,“我不回来我去哪儿?”

    “哦对。”于渃涵一拍脑门儿,“我都忙忘了。”

    谭兆指了指高司玮,说:“他等你好久了,你们是不是有事儿要谈?那我回去写作业了。”

    于渃涵心想,就你还写作业?你不躺着睡大觉就不错了。

    谭兆把门一关,客厅就剩下于渃涵和高司玮俩人,高司玮坐在沙发上都能闻见于渃涵满身的烟酒气,他皱眉打量于渃涵的样子,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于渃涵感觉自己干站着好像做错事儿一样,就也坐下,说:“我以为你早走了。”

    高司玮说:“我说过今天要跟你聊聊。”

    “这么晚了……”于渃涵说,“你看还有必要聊聊么?我有点累了,洗个澡睡觉行不行?要不你也别走了。”她难得温情地想要靠一靠高司玮,高司玮却躲了一下,说:“你身上都什么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