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这个月双倍工资加奖金怎么样?”于渃涵避重就轻地回答。 高司玮转头就走了。 “小高小高!”于渃涵从茶水间一路追到了高司玮的办公室,“别这样嘛,就当朋友请你帮个忙。我是得出差,我是真的没空,我……” 高司玮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于渃涵,一贯冰冷无情的态度,于渃涵立刻就闭嘴了。 “我也有工作。”他说。 于渃涵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就这么走了有点太没面子,可跟高司玮对线又有点太无理取闹。她转悠了一圈,问:“对了,我那个北海道旅行退了么?八月份的事儿,现在都九月了。” “早退了,你的账户等级非常高,申请后二十小时全额退款,你难道没查账户么?”高司玮的口气十分肯定,“你看看你手机短信。” “啊这……你说退了那就肯定是退了。”于渃涵说,“哎呀可惜了,要不然也可以当成出门散心。” 高司玮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好像根本没听于渃涵说什么。 于渃涵又溜达了几圈,发现高司玮是真的不理自己,拿自己当空气,觉得有点尴尬。此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宋新月。 “于总你也在啊?”宋新月跟于渃涵打了个招呼后直奔高司玮,“司玮,这周末我们几个人想去郊外野炊,你去嘛?” 听到这话,于渃涵以自己对高司玮的了解来看,认为宋新月这个提议很可能告吹。她有段时间没关注过这个小女孩儿了,这会儿才意识到她好像比刚来的时候热情开朗了很多。 可是meimei啊,想要和人拉近关心要投其所好呀!你说这么一个很明显就生人勿近莫挨老子的冰山,你约他出去玩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 “怎么样?”宋新月期待地说,“考虑考虑?” 高司玮先是看了看于渃涵,然后缓缓地对宋新月点了点头。 于渃涵吃惊,很吃惊。 宋新月也有点意外高司玮会答应,达成约定之后开开心心走了,走时还跟于渃涵说“再见”。 “你不是工作很忙么?”于渃涵问。 高司玮说:“可是我周末也要休息。” “哎,行吧行吧,我没面子。”于渃涵感慨,“老女人不行了,还是得年轻小姑娘才请得动您是吧?哎呀你说你,之前那么遮遮掩掩的干嘛?我又不是不准办公室恋爱,现在剧情还不是发展到了这一步?喜欢就坦然一点嘛……” 高司玮好像真的烦了,站起来说:“我不喜欢姓宋的,但是我讨厌姓谭的,可以么?” 第26章 于渃涵很少见到高司玮如此认真强调的态度,一时半会儿没答上话来,自己仿佛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一样的站在一旁。 高司玮跟于渃涵共处一室嫌烦,干脆走了。于渃涵问他去干嘛,高司玮看了她一眼。 谭兆那句“你别管我”仍旧余音绕耳,于渃涵生怕高司玮也丢过来这么一句,那场面可就太好看了。 她唏嘘,非常唏嘘,觉得自己仿佛身陷中年危机的老母亲一样,眼皮子底下这些人,大的小的都很叛逆,不着调。 好在高司玮最后还是保留了一点面子给于渃涵,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于渃涵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高司玮的沉默似乎比说话更令人后怕。 现在唯一比较好的情况是,谭兆已经开学了,平时在学校里不用人管,但坏的情况是,谭章被带走之后,名下所有资产都要进行清查,那么谭兆的存在就显得非常尴尬。 谭兆给于渃涵打电话,说他们家房子要被查封了,他没地方去。于渃涵接电话的时候刚结束一个会议,她脑子里本来就装着一堆事儿,周围又乱轰轰的,谭兆还可怜兮兮地说自己没爹没娘,马上连家都没了,说不定会被送去福利院之类的。 于渃涵有点慌,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什么解决办法,就让谭兆周五放学之后来公司找她。可一转头,她就因工作的事情不得不在周五下班之后立刻飞上海出差。事情全都赶到了一起,令于渃涵头大。 周五晚上,谭兆背着书包到了择栖,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之后才进了大厅,跟前台的小jiejie说他要找于渃涵。 前台知道有这件事,可还是免不了多看了谭兆几眼,以为是公司新签进来的练习生。 谭兆被带上了楼,在于渃涵的办公室里等她。于渃涵最近一段时间要不就是在开会,要不就是在开会的路上,剩下点时间就是看手头上的各种待批事宜。等她结束会议到办公室时,也差不多该下班了。 “你来这么早?下午没上课?”于渃涵一边接水一边问话。 谭兆说:“今天大扫除,放学早。” “那什么……我一会儿得去机场。”于渃涵看着玻璃门外有个人影走过,打开门就抓住了对方,“小高!” 高司玮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来的正好。”于渃涵推着高司玮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神秘兮兮地对高司玮说,“江湖救急。谭兆他们家好像要被查封了,他现在没地方去。我这不一会儿就得去机场么,下周二才飞回来,你收留他两天行不行?我回来就把他接走。” “不行。”高司玮果断回绝。 “我们家都没还没收拾呢,烟头一地,难道我让他一个人在我家呆两天么?”于渃涵挑眉,“反正他那么大个儿了,又不用你照顾,有地方睡觉就行了,别流落街头。”她知道高司玮肯定还能找出其他理由来,于是冲进办公室对谭兆说:“我得出差,周末不在家,你先去小高哥哥家住两天,乖乖等我回来。”她看了看时间,非常夸张地说,“哎呀我得去赶飞机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于渃涵匆匆拿上包和手机,一溜烟儿地就跑了,跑到走廊拐角处才回头喊了一句:“小高,好好照顾小朋友哦!拜拜!”说完立刻闪进电梯里,消失不见了。 高司玮站在原地,有点茫然。 谭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问高司玮:“她把我丢给你了?” 高司玮点头:“嗯。” 高司玮再怎么郁闷,也不得不面对谭兆。毕竟他真的不能把一个未成年像一个垃圾一样丢弃在马路上。 到家之后,他打开灯,弯腰换鞋。谭兆好奇地环视高司玮的家,然后像是猫到了一个陌生环境要四处巡视一样,东看看西走走。 “这个周末你就住在这里。”高司玮说,“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动东西。” 谭兆嫌弃地说:“你家里毛都没有,我能乱动什么?” 高司玮一个人在北京打拼生活,这些年于渃涵待他不薄,虽然他说是于渃涵的小助理,但是吃穿用度工资福利标准,远远超过了一个小助理的水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混得风生水起,俨然是什么高管级别了。 他时常要被于渃涵叫去处理一些私人问题,所以他租的房子离于渃涵家不远。一室一厅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说绰绰有余,可现在装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毛手毛脚的熊孩子,高司玮顿时就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 家里就一张床,晚上高司玮让谭兆去床上睡,自己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宿。第二天上午,他洗漱完毕之后就要出门,谭兆醒了,问他去哪儿。 “我出门有事,你要吃什么,我现在帮你订好,中午按时送来。”高司玮说,“楼下有篮球场,你无聊的话可以去打球。” 谭兆问:“你到底干嘛去啊?” 高司玮没说话。 谭兆问:“你是去约会么?” 高司玮说:“不要问多余的事情。” “约会就说约会嘛。”谭兆说,“这怎么了?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他话锋一转,继续说,“但是如果你因为约会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那我肯定会告诉别人的。” 高思维问:“你想怎么样?” 谭兆说:“所以你到底是去干什么?” “和同事们出去野炊。”高司玮反问,“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谭兆说:“原来是出去玩啊,那你能带我去么?” “不能。” “那你就是去约会。”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乱掺合。” “哦,还有少儿不宜的部分。” 高司玮原来只见过谭兆一两次,印象中并不是个话特别多的人。他听于渃涵说谭兆是个叛逆少年,但没想到能叛逆的这么烦人。 两个人争执了半天,最后高司玮看时间来不及了,才答应带着谭兆一起去。路上谭兆倒是没怎么说话,两个人各自沉默,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晚了,同事们已经开始了烧烤准备。 谭兆闻了闻空气中香喷喷的rou味,自己也有点饿了。 “你来啦!”宋新月笑着跟高司玮打招呼。高司玮说:“不好意思,出来的时候有点事情,耽搁了。” “没事儿,也不晚,正好刚开始。”宋新月注意到了谭兆,好奇地问,“这是谁呀?” 高司玮说:“于总托我照看。” “哦!于总家的孩子呀。”宋新月腹诽,为什么于总家的小孩儿要让高司玮照顾,大周末的没地方去么?不过谭兆长得帅,十五岁的男孩子已经有人样儿了,其他几个女同事纷纷围了过来。 高司玮去一旁帮忙,谭兆就交了给女同事们。谭兆面对她们的时候反而话少,这样的形象意外地附和女孩子们心中那种沉默小帅哥的设定,不由得更喜欢了,七嘴八舌地问了他很多问题。 “你叫什么呀?” “谭兆。” “你多大了呀?” “十五岁。” “你是于总家亲戚的孩子么?” “她是我妈。” 谭兆平平淡淡地说出来这几个字,几个女孩儿听后的反应却犹如平地惊雷,纷纷瞬间下线的下线,石化的石化。 这小孩儿说什么?于总是他妈? 今日组局的几个同事都跟宋新月差不多时间入职,年纪也相仿,没什么社会阅历,对公司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解也不多。 她们单知道传说中的于总是个叱咤风云的风流人物,这个风流不光体现在才情上,更多的体现在个人生活上。包养男明星的八卦就从来没断过,但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没见哪个成功上位过。 结果冷不丁就蹦出来这么大一儿子,按照年龄来看,这难道是于总二十岁时所犯下的错误? 这种劲爆新闻都能捂的这么严实,高人果然是高人。 几个人各自脑补,宋新月问谭兆:“那怎么是司玮带着你啊?” 谭兆哪儿编得出来这理由,于是反问:“你说为什么呢?” 此话一出,意味深长,引起一片哗然。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高司玮跟于渃涵的关系十分亲密,有时候亲得都不太像话,难免遭人侧目。但于渃涵就是那么个人设,高司玮在其他人心中也是一副冰山机器模样,两个人这么多年都是这么相处的,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听八卦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刚来公司不久的,还没有意会到于渃涵和高司玮之间纯洁的革命友情,单听谭兆这么说,顿时觉得里面有猫腻,就连看高司玮的眼光都充满了暧昧。 工作上为总裁大人鞍前马后,生活上帮总裁大人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还帮总裁大人带孩子。 尊称一声“择栖小爸”也不为过了。 宋新月不甘心,还想继续追问,谭兆起身就走了,坐到了高司玮那边。高司玮面无表情地跟他说了点什么,谭兆摇摇头,接过了高司玮递给他的rou串开始啃。宋新月张望了一会儿,心中隐隐有些失落,耳边充斥着同事们小声的议论和八卦,她回头说:“你们这么说不太好吧,司玮只是……” 只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从未被当事人承认过的关系,那就是不存在的关系。 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