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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氏当时没闹,阴着脸走了。第二天乔氏独自哭上门来,脖子上绕了一根草绳,说娘家人要逼死她,求二嫂和侄女救她一命。陈姜问她欠了娘家多少钱,她说三百两。陈姜还没生气,影子先蹦了起来,乔氏给老三钱的时候,她可是看得真真儿的,两人都亲口确认了五十两,这会儿还带往自个儿头上加债的? 陈姜拒绝借钱,乔氏撒泼,说如果没有当初她给的二两银子,二房根本没有发家的本钱,如今吃水忘了挖井人,不借钱她就要死在二房门前。 对这样厚颜的人,陈姜当然只能成全了。她表示想死随意,借钱没有,三婶要是想把事情闹大,就跟她一起去县衙说一说二两银子的来历,看看县官老爷怎么判。 乔氏闹了半晌,二房娘俩皆不再出声,她也没舍得勒死自己,骂骂咧咧地走了。 接着第三天,第三拨借钱的又上门来。秦氏姿态放得极低,哭诉她家稻儿好不容易寻了个好人家,可老宅实在拿不出钱凑嫁妆,请陈姜帮帮忙,这一回借钱的数额从三百两降到了一百两。 陈姜仍是不借,无论秦氏怎么哭,她就一句话,没有。秦氏不信,说你怎么会没有呢,你不是刚买了马车吗?陈姜说就是因为买了马车所以没钱。秦氏说那把马车退了不就有了吗? 陈姜:.....脸真大。 改变了方式的老宅还是没能从陈姜兜里抠出一文钱去。万氏为此特意咨询了村长,问她能不能去告二房不孝,最好把其中最叛逆最不孝的孙女给抓起来,让二房重归老宅。村长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从分家那一刻起,只要二房按照文书要求给了供养银子,在家业这一块,老宅就没有任何理由侵占了。也就是说,当家的孙女愿意给多少,是她的自由,她不给,万氏再眼红也没用。 村长最后劝万氏,为啥非要跟孙女闹腾,她现在这么有本事,搞好关系,孝敬少不了的。可万氏听不进去,越拿不到好处越忍不住要闹,逢人就说陈姜不孝。她又恨又悔,恨的是同为孙女,稻谷苗三个怎么就没有陈姜的本事;悔的是当初不该分家,再忍几个月,这一切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万氏当然不会想到孙女已经换了瓤子,分家,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挣钱,不分家,她就会想尽办法分家,让她为老宅当白劳,绝无可能。 三月底搬了家,茅草屋一挂锁锁上,以后就当个仓库使用。寒食节后,陈姜订的马车送来,她决定去府城跑一趟,试试马,给人送样品,顺便瞧瞧郭纯嘉答应帮她拓展业务的事有没有头绪。 这一回廖氏没跟着,她伤心到极致,整个人彻底沉下来,哪儿也不想去,就愿意呆在家里种种菜,帮儿女做做铺盖新衣。陈姜只好叮嘱她关好大门,如非必要,尽量不要出去,自己便雇了个车夫赶车走了。 赵媞不理解陈姜明明有钱,为什么非要住在村里,明明被老宅闹得头疼,还偏和她们搅合在一起。 陈姜跟她说不明白,就问师焱:“你觉得我们从村里搬走,搬到府城,京城去怎么样?” “随你。”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陈姜嗔他一眼,又问影子:“你咋想?” 影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可不愿意,谁都不认识,搬去干啥?去玩玩就行了,住还是要住家里的,咱们村多热闹啊,我还等着杜春儿哪天死了,给她瞧瞧我的金镯子呢!” 陈姜对影子挑大拇指,朝赵媞一挑眉:“听到了吧?烟火人气乃我毕生所求,你们俩不懂。” 师焱淡淡一笑:“懂。” 即使一人三鬼都挤在车厢里,他的视线也很少偏移,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陈姜身上。说不上火辣辣,却存在感极强,眼神既直接,又复杂。陈姜能看清他眼里对她毫不掩饰地喜爱,但总也看不透那一丝复杂代表了什么。 她有时会猜测,师焱不是傻子,他不会分不清两个人的区别,她和前世的性格也许大不一样,那一丝复杂,其实就是他内心的挣扎吧。爱这条魂,还是爱那个人,这是个好复杂好纠结的问题。 有纠结好啊,有纠结就有缝隙可钻,她也是有个人魅力的好吗?现代时桃花不少,要不是自己情况特殊,说不定都有娃了呢!陈姜暗暗地想,抿嘴向身边并排而坐的师焱甜笑。 和赵媞影子的半透明化不同,他虽然也没有实体,也可以穿透万物,但看起来与活人几无区别,透明度较低。就像现在,她的腿和他的腿并排靠在一起,手都搁在膝上。他的膝盖位置比她的长一大截,说明他腿长;他手比她的大一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陈姜看得很仔细。脸是借来的不说也罢,但这手长得是真好看,椭圆指甲盖上的淡淡粉色都能看得清晰......冥君大人身体不错的样子。 如果屏蔽金光,不伸手去摸,谁能看出他是个鬼啊?陈姜探出小手指,往他手边轻轻一勾,又极快地收了回来。 师焱一直注意着她一举一动,自然发觉,他没有动,只温和地笑。而陈姜一抬头,正看见赵媞满脸诧异,随后又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目露谴责。 怎么了,看不惯啊,以后多看看就惯了。 府城的行程开始于外城的白事铺子,时隔几月,那掌柜还能记得这个要给他推销纸扎的小姑娘,看过她带来的样品,叹道:“上回说了一声就再没动静,我当你跟我逗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