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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敲门进去,顾湄便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是外公夏运盛和舅舅夏和安的声音。 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看了眼小护士,示意她别出声。 夏运盛的声音虚弱但不掩惊喜:“小安,小湄儿真的答应来看我了?” 夏和安温声道:“爸,您放心好了,小湄儿说是要来看您的,我还让易家的那孩子去接小湄儿了,就算她中途反悔了,但她的顶头老板来接,她总不好不来。” 夏运盛有些不高兴了:“你还不知道小湄儿的性格吗,她跟你meimei一个性子,如果是她不想做的事,就算有人拿刀子逼她,她都不会做的。你让易缙去接有什么用,这不是白白惹小湄儿不高兴吗?” “爸,我这不是为了您吗?我知道您想见小湄儿想见疯了,连以前从不会去的演唱会都反常去了。您就别担心了,这次小湄儿一定会来看您地。” 夏运盛还是不高兴:“小湄儿要是不高兴,我也不会高兴,你让她不情愿地来,那还不如不来呢。你现在立刻打个电话跟小湄儿到道歉去!她要是不愿意来,就随她的愿,你别逼她!” 夏和安有些无奈:“爸,您是不是太宠着小湄儿了?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的。” “女儿早早去世,外孙女不肯回家。大概是年纪大了,这三年我也想通了不少,是我这个外公没做到位,她的脾气性子像极了她mama宁宁,我一看到她,就想到了宁宁,想到了我当初逼迫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最后逼得她和我父女决裂,再也不肯回家,一直到去世都还怨着我。这是我当初做的错事,若是我当初脾气好些,耐下性子劝她,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她哪里会抑郁生病而终。” 想到此夏运盛红了眼眶:“我哪里再舍得逼她唯一的女儿。” 想起自己的meimei,夏和安也有些难受。 长辈同晚辈道歉总是拉不下脸的,但夏和安担心夏运盛这手术刚做好,就气坏了身子,只好满口答应:“好好好,爸您别不高兴,我都按您说的去做就是了。” 顾湄垂着长睫,默不作声地听了良久,才轻轻敲了门。 门一下子就被打开,夏和安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小湄儿你来啦。” 顾湄抬起头,便瞧见外公坐在病床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还隐隐带着小心翼翼,担心她是被迫来的。 她心底涌起了一股子心酸,随即蔓延到鼻子,鼻尖酸得她眼前模糊,还没反应过来,泪珠就掉了下来。 顾湄突然哭起来,把屋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夏和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夏运盛在后面怒声道:“夏和安,你瞧瞧你干的什么好事!” 接着就是一阵衣服与被子摩擦的声音,是他挣扎着起身的声音。 夏运盛手术刚做完,身体很是虚弱,脚刚踩在地上,身形一晃就要摔倒。 顾湄忙是跑过去,迅速在他摔倒前扶住了他。 鼻尖酸疼,她不住地掉着泪小声道:“外公,不关舅舅的事。” 夏运盛怔愣片刻,脸上浮起惊喜:“小湄儿,你喊我什么?” 顾湄喊了一句“外公”,眼泪掉下来:“对不起。” 先前她因为爸爸mama的事,一直逃避见到外公,她觉得见到外公回到夏家,是对爸爸的背叛。 却忽视了外公对她的爱,尽管再瞧不上娱乐圈,他却还是愿意放下身段来看演唱会,来为她应援,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悄悄改变着,将固执的棱角一点点得磨平。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叫外公,却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着她外公。 夏运盛颤抖着手臂,轻轻抱住她:“别哭别哭,是外公对不起小湄儿。” “外公您知道mama希望学习小提琴吗?” 夏运盛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 “mama说因为外公您喜欢,mama希望能将我培养成爷爷心目中的骄傲。mama其实很后悔,可她不是后悔嫁给爸爸,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爱着爸爸。她只是后悔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和您说清楚。她不肯回家不是因为怨着您,是没有脸回家,她一直想着等爸爸的事业再发展得好些,等着我真正的成为您的骄傲,再回来见您。” 当年mama离家的时候,爸爸不过是个清北高材生,虽然他才华横溢、学历首屈一指,可这些在夏家眼里却根本入不得眼。 mama的眼光很好,爸爸也铆足了劲不想让mama失望,果然不出几年靠着爸爸努力,他们过上了很富裕的生活,后来公司发展越来越好,可却还是不足以让夏家尊重的程度。 大概是爸爸察觉到了mama的心焦,他也太想让mama能够有脸面的及早回到夏家,最后急功近利,过犹不及做了错误的决定。 可即使这样,mama也从未后悔嫁给爸爸过。 无论是苦日子还是好日子,她都想和爸爸同甘共苦。 这些话mama一直没有机会同外公说清楚,等到顾湄想替mama说出的时候,却是看到外公对她事业的鄙夷、对爸爸的不屑一顾。 那个时候她的心彻底地凉了,觉得就算同他说清楚,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可现在顾湄觉得,外公在悄悄地转变,在慢慢地接受她的事业,或许他也能抬眼正视爸爸。 她哽咽开口:“这些年爸爸的所有努力都是想要,mama能够堂堂正正地带着一家人回到夏家,想要得到外公您一声肯定、一声夸赞,肯定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外公,求您不要怪爸爸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