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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霖这几日确实有些身体不适。夜里歇息不好,又吹了几回夜风,精神很有些浑噩。这几日都是休沐在家,并不大出门走动。不过喝了几贴药下去好了大半,丸子赶来之时,他披着衣裳却是半躺在软榻上看的卷宗。 丸子脸色不大好,但看他这般憔悴,眼里还是止不住流露出忧色:“夫君哪里不适?” 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谢霖从卷宗中抬起头。 丸子扑过来,略显焦急地抓着他一只手,声声担忧地嘘寒问暖起来。 谢霖确实比先前清瘦了许多。他本就刀削斧凿的轮廓此时更深刻,披着衣裳,只着了亵衣的模样,看起来确实憔悴。 丸子面上不掩饰的心疼,谢霖心里绷着的那口气莫名就松了。 抬步走进,窗外的光照射在丸子的脸上,丸子红润水灵的脸似有珠光,唇红如朱,目若点漆,娇艳欲滴。正巧这时候,沈兰若端着煎好的药从屋外进来。不得不说,对比之下,丸子将消瘦苍白的沈兰若衬得仿佛屋里随侍的下人。 谢霖眸光微微一闪,从前不大觉得,如今他忽然发觉丸子确实生得比沈兰若要美貌得多。 丸子一身正红的衣裙,因着刚从府外回来,妆发齐备。沈兰若则常年一身白衣。信奉‘女要俏一身孝’的原则,沈兰若头上就一支白玉簪。 若是气质,一个温婉恭顺,一个弱柳扶风,各有千秋。但或许是真的病了,喜庆的打扮更入眼一些。谢霖忽然就想起谢家姐妹说过沈兰若不知轻重,穿着打扮不懂规矩的话来。沈家舅母舅父去世六七年了,表妹还整日一身缟素,确实不大懂事儿。 丸子看到沈兰若,面上的焦急之色立即就消失干净。 她看一眼谢霖,又瞥一眼将药亲自端到谢霖面前喂他的沈兰若,淡淡道:“既然夫君这里有人关心,那妾身便不打搅了。妾身这就告退。” 谢霖正在为沈兰若喂药尴尬呢,抬头就看到丸子头也不回要走的背影,立即就怒了:“叶秋月!你给本世子站住!” 丸子扭头看向他,目光冷淡。 谢霖喝了一口,轻轻推了推勺子,示意等会儿。 沈兰若一句话没说,专注地继续喂。 沈兰若自从上回凉亭跟丸子彻底撕破脸后,就再没了矜持。当着丸子的面儿,她只当没这个人存在。 “夫君与表妹可真好。”一旁丸子突然掀起嘴皮笑了:“喝药,也能如此贴心地喂。” 谢霖和沈兰若身子俱是一僵。 丸子继续道:“表妹当真是个知礼知廉耻的好姑娘。这亲还没成,婚还没订,便堂而皇之与有妇之夫共处一室,贴心喂药。这般温柔体贴,便是妾身这正经八抬大轿的妻子都自叹弗如。” 她素来温和知礼的。此时说话的语气也轻软,仿佛在说笑:“听说表妹自幼读书习字,最是知书达理的人。书读得多的人就是不同,这规矩就是跟妾身这等俗人不一般。” 沈兰若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从来没意识到规矩问题的谢霖闻言,被噎得一个字吐不出来。 第11章 兼祧之妻(11) 第一只恶毒女配 这一次谢霖再没从丸子这里讨得好脸色。 本以为人回来了,只要解开心结便能回归原来的日子。谢霖摩挲着手中半个月没送出去的碧玉簪,脸阴沉得能滴出墨汁。 他故技重施,便是得逞也再回不到往日水乳.交融的融洽。 丸子跟他较了一口劲儿,大多时候视他不见。榻上与他行欢,也仿佛只是履行为人.妻的职责。含着狠劲折腾他,冷眼看着他沉迷,结束后丢下他便走。再没有温柔小意,也不与他共枕眠,一句软和的话都不与他多说,洗漱完转头就去另一间厢房就寝。 谢霖怒极又难堪,无论他做什么丸子态度都是淡淡的,叫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往日,沈兰若时常出入谢霖院子,府上没人提出过质疑,谢霖便没觉出不妥来。但自那日被丸子当面刺破后,谢霖一张脸皮都被撕下来扔地上踩。之后便在这些方面守礼了许多。不过他是克制了,素来自矜自傲的表妹却好似受了冷落反倒哭着责问他是否变心。 无论谢霖如何解释她都不听。不仅依旧我行我素地出入谢霖院子,甚至与他独处之时,一言一行比之往常更加放肆和主动起来。 这般叫谢霖当真是十分尴尬。他便是再偏袒沈兰若,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向丸子解释沈家表妹只是孩童心性,并非有意针对她。 沈兰若的有恃无恐,丸子的冷若冰霜,夹在中间的谢霖苦不堪言。 日子一晃到了谢家老封君六十大寿。 这几年,因着谢馥早逝,谢家长辈心情忧郁,很是几年不曾cao持办过喜事。如今丸子进门,可算是给谢家注入了新活力。兼之恰逢谢家老封君五十九整岁。老祖宗的规矩,自来都是过寿男过实女过虚,所以这一次寿宴是特定要大办的。 这件事,往年要办,必然是长房太太元氏来cao持。但丸子作为长孙媳妇进了门,长房太太有意叫儿媳在府上立威,便将cao持寿宴这桩事儿交于丸子手中。 丸子有事忙,便再没功夫陪沈兰若争风吃醋。 谢霖原先还能从她这得到些冷脸,如今忙起来,院子又隔得远,他偶尔连丸子的面儿都不大见得到,一时间有些消沉。可搬出汀兰苑是他趁丸子不在所做之事。丸子没提叫他搬回,谢霖拉不下脸自己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