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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崧没言语,盯着书案上的一枚红丝石砚台在……发呆? 第五藏书说了一大通,说得嘴都干了,却没得到一丝回应,不由大喝一声:“大王!回神了!” 秦崧眼峰淡淡扫过去,第五藏书一凛,立马调低了音量,说:“大王想什么呢?在下唤了你好几声都不理。” 秦崧摆摆手,示意无事,让第五藏书继续说,他则继续盯着砚台发……沉思。 “王爷,想让我站您吗?”昨日出了军器监,在景风门外,林福这样问。 彼时,两人说起东平侯府被太子逼着站队之事。 林福仰着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她说:“王爷助我良多,若非有王爷相助,我恐怕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去应对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势力,研究恐怕也无法这么顺利的进行。林福不是不知感恩之人,若王爷是想让……” “不是。”秦崧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否定了。 他看着她,沉声道:“本王即便有所谋,却也不会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来拉拢朝臣。”话语中隐隐含了一丝怒意。 “是我误会了,请王爷原谅则个。”林福恭恭敬敬弯腰一揖。 秦崧的怒气还没来得及聚集,就被她这一揖给揖得消散个干净。 盯着小丫头看了片刻,秦崧叹气,心说:算了,小丫头这是被太子算计,杯弓蛇影了,不与她计较。 林福知自己惹了魏王不快,为了让魏王消气,毫不吝啬地送上一大堆彩虹屁:“王爷助我,心忧天下是其一,乐于助人是其二。盼百姓丰衣足食,王爷人品贵重;助我顺利研究,王爷品德高尚。王爷不愧为陛下之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格还是格局,都与陛下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在下实在是佩服敬仰。” 秦崧:“……” 秦崧是彻底没了脾气,也听出了林福的言下之意,曲起右手食指就敲了一下她光洁的前额。 这个动作过于亲昵,岂是亲王对下臣做的。 这一敲,不仅被敲的林福愣了,敲人的秦崧也怔住了。 “咳……”秦崧转移话题:“你倒是厉害,这样都能看出本王相貌与圣人像不像。” 林福干笑两声:“下官乱说的,要不王爷把胡子剃掉让下官看一眼,再长回去?” 秦崧:“……” 好在这时林尊身旁跟着的小厮找了过来,言:“侯爷请五姑娘即刻归家。” 林福立刻跟秦崧告辞,飞快逃离尬度爆表的景风门。 秦崧哪儿也没去回了府,然后时不时发呆走神的,从昨日到今日。 “大王,你今日是怎么了?生病了?要叫良医来瞧瞧吗?”第五藏书又叨逼叨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没得到回应,就特别像个话痨在唱独角戏。 秦崧回神,说:“无事,你继续说。” 第五藏书:“……” 行,继续。 “我们乘此机会一举把东平侯拉来。”第五藏书说:“大王你帮了屯田员外郎那么多忙,她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秦崧目光一厉,说:“休得胡言,本王帮她,并非是为了拉拢东平侯。本王不屑于行此等伎俩。” 第五藏书说:“大王光明磊落,无心插柳。如今时机正好,何不乘势而上。” 秦崧摇头:“此时更不可轻举妄动。” 第五藏书还欲再言,被秦崧制止,“此事不必再议。” “那东平侯……” “东平侯想做纯臣,就让他做纯臣。” “如今他还能做纯臣?就算他是这样想,太子可必不会这样想,三皇子也一样。” 秦崧一笑:“只要父皇是这样想的,他就能做得。” 父皇一手打造了定国公东平侯一脉,又岂容得旁人从中作梗。 太子……走这一步无论是他自己计划的,还是别人算计的,父皇心中恐怕都会有芥蒂。 而东平侯的确懂得揣摩父皇的心思,反应也十分迅速,上午下的皇后懿旨,下午就传出要送走养女的消息。 还有林福…… 秦崧想起昨日在景风门外,林福一脸不在乎的讽意说:“在太子殿下心中,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后院相夫教子以夫为天,除此之外,不该有半点儿非分之想,更不该妄图与男人比肩。我从一开始就与太子殿下有矛盾,不可解,而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解。” 没错,太子推崇慕容毫的理学,更严苛上下尊卑区别。 林福身为女子,科举入朝,起点还颇高,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 而皇帝不仅给林福授官,还在元日大制上宣告今后允许女子科举,无异于给了慕容理学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今文人中分两个学派,即以袁志美为首的新学,以慕容毫为首的理学。 新学在以孝道主旨的基础上,吸纳其他家所长,兼容并包,从心从德。 理学也是以孝道为主旨,严格上下尊卑,制定出一条条的规矩,让尊者集权,卑者更卑。 学术流派无所谓对错,端看上位者如何选择。是要百花齐放的新学,还是加强统治的理学。 很显然,皇帝陛下选择的是新学。 而太子,被洗脑成了理学的拥趸。 林福,就是立在朝中把理学脸打肿的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