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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山反问他:“贵的话你打算给我钱?” 池念:“啊?” “我做的。”奚山严肃地开始掰手指计算,“昨天到格尔木,然后买了一只羊现杀,大半夜自己切羊rou、串铁签、烧木炭,还有和面烤饼子,弄到晚上三点多才睡。” “……” “所以你吃不饱就是对不起我的努力。” 池念:“不对,你在骗我,哪有这种的。” “是吗?我在骗你吗?” 奚山没承认,但绷着的神情一下子崩盘,他嘴角弯弯地笑,墨镜挂在胸口把衣领扯下去一点露出锁骨,把无人机的镜头和SD卡一起装好。 摇杆cao控着无人机原地升起悬在半空,池念凑过去看了会儿,还是没纠结出羊rou的来历,追问他:“说真的啊,你上哪儿弄的馕?” “有个朋友开的店,我从今天开始进无人区拍东西要至少两天的干粮,老早就给他打好招呼了——不过烤羊rou的只有那几个,吃光就没了啊。” 池念得到了确切回答,点点头,又去看无人机cao作台的小屏幕。 水天一色毫不夸张地呈现时,池念才真切感知到大自然的确天生鬼斧神工,并不能被人类左右。 他又望向远方。 浅蓝色的盐湖成了一面辽阔的镜子,云的光,太阳的光,山脊上被照出的褶皱,全都以另一种方式短暂封存。盐矿滩是一条白线,划出真实与虚幻的楚河汉界,山沉重地撑起天幕,来自远古洪荒时代的呼啸声透过偶尔的震颤传递到千年以后。 水面不时闪烁,金色银色的光仿佛星辰坠落进了湖水。涟漪荡开,把云与落日切割成蜿蜒的波浪。 池念仰起头,东边泛青的天空里,一轮上弦月正悬在山巅。 第5章 我们往哪儿去 不停找角度航拍的时候池念以为奚山就是个业余玩无人机的,行头乍一看普通得很,其实还挺讲究,处处都是细节,有点像池念认识的那圈玩无人机的打扮。 但奚山的航拍只持续了一会儿就结束了。 他注意到池念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摇杆,干脆把遥控器递过来:“要不要玩?” “啊?”池念一愣,连忙摆手说,“我不会拍照的。” “就玩玩嘛,反正内存管够。”奚山将无人机塞给他,没留下池念再拒绝的余地直接抬腿走向敞开的越野车后备箱。 池念端着沉甸甸的cao作台,不知所措了几秒钟,开始凭借本能让无人机在盐湖上方飞来飞去。 耳畔是轻微的嗡鸣声,cao作对从小接触各类遥控玩具的池念不算太难。他玩了一会儿,熟悉了东南西北,习惯从小屏幕看风景后干脆让无人机飞得更远一点。 越往深处走,盐湖中心的景色呈现在了屏幕里。 金色湖水,金色云彩,落日余晖也是灿烂的一片阳光。但不同于午后灼热得睁不开眼,光线明亮而温和,可以直视,时间一久还情不自禁沉溺其中,直到湖水被风撩拨轻轻一荡,才从那些闪烁的光斑里找回视线焦点。 “好漂亮……” 池念移开目光,平视着无垠的水尽头一片蜿蜒山线,感慨一句不够又提高了音量,想说给奚山听:“真的好漂亮啊。” 身后奚山回答:“对啊,中午来的话太阳直射只有蓝色,盐滩也晃眼睛,早晨和现在才最好看。来,搭把手。” 池念连忙让无人机往回飞。 等它停在安全地方,他转身,发现奚山不知从哪儿扛了个三脚架出来。 他依照奚山的指示帮忙固定位置,对方蹲下身拧紧底部螺丝钉。池念追随了一阵奚山随身体而一翘一翘的小马尾,忽然问:“你是摄影师吗?” “为什么这么说?”奚山看了他一眼。 池念说:“设备很专业吧,以前见有些同学拍作业也差不多这样了。” 话出口后以为奚山会顺着往下问起“作业”或者“学校”相关的话题,池念迅速地在心里过了一遍腹稿,他却说:“我不是摄影师。” 池念:“哎?” 奚山站起身拍拍膝盖沾上的盐粒:“不过也算吧,业余的,技术不够设备来凑。” “只拍风景吗?” “也可以拍人像的,”奚山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想拍吗?我试试。” 池念后退一步:“我不喜欢拍照。” “真巧,我也不喜欢。”奚山只这么说,架好相机后手撑膝盖弓身开始调试。 池念还捧了无人机的遥控台,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奚山后说自己把无人机放在盒子上了,得到对方示意“明白了”之后,退到一边。 盐湖周围没有地方休息,渐渐靠近黑夜,白色盐滩的缝隙中偶尔渗出一点水。 池念不管平时有多爱干净了,直接盘腿坐好。 以为水渍弄湿裤子会不舒服的感觉却并没有想象中难以接受。 他面前不远处奚山自顾自地弄相机。奚山没有正对盐湖,镜头对准远处山线不时按几下快门,两条腿略微分开一点,显得更长了,腰也很窄,塌下去时脊背和肩膀弧线优美,一点不像其他人弄三脚架时的虎背熊腰。 池念仗着奚山这时没空,干脆放肆地盯着他看。 他喜欢同性在朋友圈子里不是个秘密,因为家庭的关系,也没谁闲得无聊要大声嚷嚷,信任的朋友虽不多,但个个替他保守着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