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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远失望地闭上眼,努力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他有点怕自己死在路上,死在易州的眼皮下。 躺在救护车上,被医护人员一顿折腾,易州坐在旁边看着他,“疼吗?” 宗远想点头,但无法控制自己的颈部,张嘴“嗯”了一声。 他视线挪到自己手边,看易州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腰边,探过去想碰碰他,手腕的力气带动着手指挪动,可触碰到的刹那,他闷哼一声,歇了动作。 易州忙低头看去,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如今充血肿成一团,易州没敢碰他,浑身没有一处不受着伤,一向能忍的易州,在这个时候没忍住瞬间掉了滴泪。 泪水顺着他的脸落在衣服上,瞬间消失不见,宗远却看见了,他费劲道:“手受伤了。” 他在向易州解释他的手指,因为受伤了,所以不能帮他擦眼泪了。 “嗯,等会做手术就好了,会有点疼,我就在外面陪着你。”易州帮他把额上的碎发往上捋了捋,哄着他道。 宗远因为身体的疼痛,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可他却一直没叫疼,哪怕拧着眉,却一直冲他扬唇笑。 易州从未觉得十几分钟过得如此漫长,伴随着救护车的鸣笛,一路到了医院,宗远这时候已经有些晕了。 急救室的灯牌亮起,易州一双肩膀仿佛被抽走了力量,瘫软在门外的长椅上。 他喉结不停地活动,压抑着卡在爆发边缘的情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只有亲眼所见,才能那么害怕失去。 郑淮和白临赶来,就看见易州捂着脸,头磕在墙壁上,整个人都充斥着绝望和心疼。 他们刚刚跟着警察去做了口供就匆匆赶来,之前还诧异警察来得太快,去了警局才知道,宗远一早报了案。 今天发生的一切宗远都有预料过,他甚至都考虑到了自己可能会死,也要去赴这场鸿门宴,所有人都知道刚者易折柔者长存,他偏偏要磕到底,连命都不顾。 郑淮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肩,“这是国内最好的医院了,宗远一定会没事的。” 易州肩膀又动了两下,吐不出半句话来。 手术室的门一直没被打开,三人坐在那动也不动,白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郑淮刚刚参与打斗被人从背后砸了一棍,闷疼,却也没有要去找医生看的意思,易州就一定盯着那扇门,像个没了气息的木偶人。 长长的过道上没有人的踪迹,笼罩着一片寂静。 突然,脚步声打破了平静,齐高阳踩着一双皮鞋大步走来,还未靠近,本失去生机的易州乍然间动了身子,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见着齐高阳已经被人按在地上打。 易州像个失去心智的疯子,一拳一拳发了狠劲地锤他,齐高阳没料到这样的场景,一双眼镜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拳砸在了墙上,碎成一片一片。 身体被压在玻璃上,被人骑着击打,齐高阳尖叫出声,挣扎着在他密集的拳头下逃生,却不能动弹,易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他/妈的就该死。”易州咽下喉间的血,胸腔起伏,带着狠厉骂道。 郑淮本还拉着白临,如果不让易州出这口气,他就能干出更出格的事情。 可看见短短几分钟齐高阳满脸的鲜血,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易州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刺激,再这样下去得出人命。 郑淮松开拉住白临的手,大步跑过去想束住易州的身子,可他错误地估计就自己的力量,也没认清易州发了疯后的狂躁。 他挨了好几拳,叫唤白临过来帮忙。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易州从齐高阳身上拖走,齐高阳满身都是血,易州是真想弄死他,每一下都朝着要命的地方锤。 易州被拉开时一双眼睛还是红的,嘴里喊着他们听不清的话,郑淮把他按在长椅上,“宗远还在做手术,你别吵到他。” 这句话出口,易州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关,身体没了动静,低喃道:“医生说他浑身到处都骨折了,有一根肋骨扎进肺里,他怎么敢啊……” 郑淮听得心里一堵,他在包厢里见到宗远的样子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身上都是血,只是看着都知道多严重。 齐高阳被按着打了半天没有招架的余地,一口气压在喉间,看着被郑淮压在长椅上平静下来的易州,抄起过道上的支架就冲过去。 郑淮手疾眼快伸出手臂挡了这一下,挥出拳头一下把齐高阳砸在了墙上,他大步跨过去,双手拧住他的脖子发狠道:“我拉开他,是不想让他因为你这个废物毁了一辈子,你如果以为我们怕事,不妨试一试。” 郑淮没有易州那么情绪失控,他的拳头又狠又重,砸在他脸上半个头都没什么知觉了,齐高阳有点后悔,自己孤身一人,何必非得现在咽不下这口气。 过道里动静太大,有医护人员闻声赶来,斥责他们一通,郑淮松开齐高阳,回到易州身边。 齐高阳狼狈地离开,白临看着他的背影有种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回头冲郑淮道:“郑哥,齐高阳他小人之心,特别记仇……” 易州抬头,“他记仇,我也记仇。” …… 宗远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睁开眼看见一片白色还以为见到了奈何桥。 手术后他浑身被包裹地如同一个木乃伊,只是凭着皮肤的感觉就能知道自己无法动弹,好在之前护住了脑袋,头勉强还能活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