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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锁了,如果商牧枭来找,就假装不在吧……目光扫向办公室大门,刚想有所行动,那门便被人缓缓推开。 “老师,走这么急做什么?”商牧枭从外头走进来,语气带着笑意,也带着明知故问的恶劣。 手一抖,我将茶泼在了裤子上,因为完全感觉不到疼,过了好几秒才想到要找纸巾把水擦了。 我这头手忙脚乱找纸巾,商牧枭那头反手关上门,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靠在门上,像一座小山似的,直接将门洞堵得严严实实。 “一周到了,钱呢?” 宛如孙悟空的紧箍咒,我现在听到“钱”这个字就万分头大。 回想一周前的夜晚,商牧枭突然拉住我,说他改变主意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全部的东西。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不可能是想要回那堆碎玻璃,他的“全部”里必定包含了那台星特朗。这让我很心烦。望远镜已经被我卖了,钱都转给了卢玥,哪还有东西还他? “怎么,有难处吗?”商牧枭追问道。 何止是难处? 冬夜寒冷,路边还留着一些没来得及融化的积雪,我吐着白雾,如实告知:“我以为你不要了,已经把望远镜卖了……”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有些虚,不由垂下眼皮,盯着地上的一小滩积雪,不敢看他。 “卖了?卖了多少?” “……二十万。” “那你把二十万给我。” “你……”我一下抬头,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有一种……什么事都赶到一起的措手不及。 “我什么?”商牧枭气定神闲看着我。 我一咬牙:“望远镜本来就是赔我的,照理……我可以不用还。” 放之前我肯定说不出这种话,但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也只有厚脸皮一回了。 商牧枭闻言眯了眯眼,说话自带一套逻辑:“那照着之前那架望远镜我原样再给你买一个,你把二十万给我。” 我与他彼此对峙着,一时谁也没出声。 忽然,蛋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商牧枭将狗搂得更紧一些,同时吸了吸鼻子,面色在积雪映衬下冻得发白。 我长长叹了口气,与他打着商量:“给我几天时间……” “好啊,那我给你一周时间。”本以为他不会这么轻易松口,谁知话到一半便被他打断,“我现在住在那栋楼的1102,除了望远镜以外的东西,麻烦送到那里。”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楼。 不仅就在我住的楼对面,连楼层都和我一样。 我拧了拧眉,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询问,点点头,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收回冻僵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呼着气道:“走吧。” 第二天我就叫了闪送,捡出耳钉,把他那箱东西全给他送了过去。 闪送小哥对着地址确认再三,最后面色古怪地带着箱子走了。 这一周我不是没想过办法,但确实没有办法。有办法,我也不至于放弃十万块的外骨骼。 我从一旁抽过纸巾,将它们按到大腿上,一边擦着茶渍一边道:“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可以写张借条给你。” 从财富正增长到负债累累,我只用了一个月都不到。这年头,可真是太世事无常了。 商牧枭仍是靠在门上:“要是我不愿意呢?” 我将潮湿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用之前让他还狗时他回我的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你就去报警吧。” 我来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没再特意关注他的动向。 过了会儿,商牧枭朝我这边走来。 “二十万刚到口袋就没了,你给谁了?” “和你无关。” “给你那姘头了?”他语气微沉。 他每次说“姘头”这两个字我都要愣上一愣,慢半拍才与贺微舟的脸对上。 “……和你无关。”我再次重申。 他靠坐在办公桌上,消停了那么半分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随后突然爆发,伸手用力掰过我的下巴,迫我抬头看他。 “我不会报警,但你要是不还钱,我就让全校都知道,你被我睡了,还睡哭了。一边哭还一边拖着你那双无力的腿满床乱爬,浑身湿漉漉的,就跟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什么都漏了。”他凑近我,拇指揉着我的下唇,语气、动作无不轻柔,眼瞳却很黯,“你不想那样吧,老师?” 指尖抽搐着,我不敢相信他竟然要用这种事情威胁我。 胃部痉挛起来,带着些许反胃感。心脏像是成了一只外强中干的牡蛎,看起来坚不可摧,结果一撬就开,毫无办法地袒露出最柔软的部分,被曾经那样在乎的人反复戳刺,直到血rou模糊。 “商牧枭……”气息颤抖着,我一眨不眨注视着他道,“你非得把我的感情这样踩在脚底下糟践吗?” 我知道商牧枭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以很理性的结束与他的感情。但我不会后悔有这段感情,毕竟我的付出是真,发生过的快乐也是真。 它不是我人生中的能够照亮我前路的一段星光,但也绝不是我的污点。 我不明白商牧枭为什么要将这一切弄得这样不堪。 商牧枭没有回答,盯着我的唇看了半晌,松开手道:“我可以再宽限你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