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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分明同方才一般温暖又明亮,我却一下子觉得好冷,肌肤上出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我……我先走了,下次再聊。”我朝方麒年微微颔首,快速离开了画室。 商牧枭见我果真从里面出来,长眉紧拧着,一副不爽到了极点的模样。 “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看了眼手机,一夜过去,它在接收完海量的祝福短信后,在方才终于耗尽最后一点电量,自动关了机。 “没电了。”我将手机举起来给他看,“我迷路了,不小心走到这儿的。” 他表情松动,但仍不大舒坦:“你离他远一点,我看到他就犯恶心。” 我垂下眼:“我们能走了吗?” “你还没吃东西吧,要不吃完饭再走……” “不,现在就送我回去。”我打断他,语气坚决。“或者你替我叫辆车,我自己走。” 他闭上嘴,不再多言,转身径直往前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走着走着,来到厨房。 我停下来,有些焦虑,以为他又要不顾我意愿强迫我留下吃饭。 现在状况比昨天更糟糕了,外面下着雪,我没有伞,没带钱,手机还没电,我一个人根本走不了。 可我也不想就这样任他摆布,我受够他的目中无人,我受够了他们一家。 我调转方向,找到个看起来像大门的方向就要过去。 “乱走什么?那里不是车库。”身后商牧枭发现我的意图,急急拉住我的轮椅,将从冰箱里拿的东西塞进我怀里。 我低头一看,是一包牛奶和一块用纸包着的三明治。 “不爱吃吗?”他看我发愣,以为不和我口味。 “没有。”我摇摇头,将吸管插进牛奶盒里,填补空落落的胃袋。 回程由于雪有点大,商牧枭开得很慢,吃完三明治,被车内暖风一吹,我突然泛起困,在颠簸中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再醒来,车已经进了停车库。随着车辆停稳,我逐渐清醒。 “北芥,到了。” 脸上是熟悉的温度,我忍着蹭上去的冲动,避开了他的碰触。 商牧枭缓缓收回手,眼里很有几分受伤:“老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吗?当然生气。但最主要的不是生气,而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 “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 “可我已经道过歉了。” 他也无法明白,并非所有的道歉都会被接受。 我点点头,问:“商芸柔如果让你跟我分手,你会照做吗?” 他一怔,被我问住了。 “为什么这么问?” 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而是追问我的动机。从下意识开始,他就在逃避做出选择。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他给不了我满意的回答。 我轻叹口气,道:“没什么,送我下车吧。” 我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只会让我内心更为不甘。 商牧枭可能也有点心虚,之后都显得很乖巧,将我送到电梯口,还想再送上楼,被我拦住了。 “回去吧。” 我进到电梯,他站在外面,朝我再三确认:“我们和好了对吗?” 我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只是冲他笑了笑。 他好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来,灿烂得叫人移不开眼。 我的理性不是被本能杀死的,我的理性是被商牧枭杀死的。我不能再任由这种事发生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迟早会被他吃的一点渣都不剩的。 北芥,你要做出决断,继续前进,还是到此为止? 继续前进,你要有庞大的耐性,一颗千锤百炼的心脏,和无尽的爱意。但你可能得不到好的结果,就像复健,不是努力就会有收获。 到此为止,你的人生会回到原本的样子,平静,孤独,每一天都一尘不变。不会再有任何点亮你生活的事物,你要永远忍受灰暗的人生。 电梯缓缓合拢,我陷进迷茫中,不知该如何选择。这真的很难。 突然,商牧枭毫无预兆地大步跨进电梯,俯身捧住我的脸,给了我一个短促而匆忙的吻。 吻完后,他迅速又退出电梯,朝我挥手道别。 我怔然望着他,心里的天平再次朝一边完全倾斜。 本能高举旗帜,对于前方的艰难险阻跃跃欲试。它就像名穿着简陋草甲,又毫无自知之明的二缺勇者,没有头脑,没有身手,全凭一腔热血也敢战恶龙。 理性合该高于一切。 因为当理性不起作用时,人类就会变得愚昧痴妄,让自己吃尽苦头。 我明明知道,我知道的。可我同时也知道,无论怎样挣扎,我都没救了。 他或许不够成熟,不够珍惜这段感情,还自负霸道,坏毛病一堆…… 但不管结局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他对我的喜欢不假,我还是……想要试一试,试着为我们俩搏一个未来。 回到家,手机重新充上电,又跳出来许多短信和邮件。 有些学生没我的手机号,逢年过节便会通过邮箱发送祝福。 我点开一一回了过去,有的会附带一张卡片,有的则干脆上传一段拜年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