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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耳背,没听清沈听澜说什么。她皱着眉头,张着嘴,满脸疑惑地“啊”了一声。 沈听澜又重复:“我来租房子!” 老奶奶这次听清楚了,指了指五金楼里面。她年纪大了容易糊涂,想当然地以为大家都和自己一样耳朵不好使,大声说:“里面有个理发店,去那儿找小房东!” 理发店...这倒是巧。 沈听澜对老奶奶道谢后关好窗户,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家藏在巷子中的理发店。 理发店很小,没挂招牌。透过两道玻璃门,可以看到店内的情况。它的装修风格仿佛来自上个世纪。一个白色的收银柜,一台老式的烫头机器,两面全身镜,两把椅子。 沈听澜推门进去,坐在收银柜旁边的少年双手捧着一本《边城》读。他看上去对工作兴致不高,抬眼瞧了一眼沈听澜,放下书拉着长音说了句:“欢迎光临——” 沈听澜说明来意:“我想租房,207。门口的婆婆叫我来这儿找小房东。” “我就是。” 小房东皱着眉,从兜里摸出一大长串的钥匙。他拿了理发店的门锁,才要出去,就又听到沈听澜说:“等会儿行吗,我想剪剪头发,多少钱。” “二十。” 小房东心里觉得这人啰嗦麻烦,但还是接了生意。他给沈听澜简单地洗洗头发,问,“想剪什么样子的?” 沈听澜也不知道想剪什么样子的:“随便剪一剪吧,短点就行。” 小房东没说话,拿起剪子修剪起来。他手艺不错,工作时微微抿着嘴,倒有几分认真模样。 “我的祖宗!你干嘛呢?!” 忽然,一个顶着五颜六色鸡窝头的女人推开门,她画着淡妆,年龄没超过三十岁,风风火火闯进来。小房东被吓了一跳,拿着推子的手一抖,眨眼间给沈听澜剃秃了一块。 还是侧边,非常显眼,非常难看。 沈听澜的发型如同被猪啃了一口的白菜,他脾气再好,这会儿也坐不住了。正要发作时,那刚进门的年轻女人见他生气,连忙陪笑:“我是这儿的老板,要不...再帮您再修修?免费。” 小房东倒是直接:“你刚刚不是说要租房子?这样,这个月你的租金我不要了。” 小房东常年都这么说话,但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让沈听澜浑身不舒服,刚想底气十足地站起来说一句“我不租了!”但兜里叮当响的两毛钱又不允许他这么做。一中附近的“学区房”,他只租得起这一家。 沈听澜暂时放下骨气:“那修修吧。” “好嘞好嘞!”理发店老板赶紧从小房东的手里接过电推子,没多久的工夫,就给沈听澜剃了个寸头。 理发店老板笑:“这头发多好看,又精神又帅气!” 沈听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瞧出多好看,反倒觉得脑袋像颗卤蛋。他心里后悔,就不应该走进这家店,传说中的“恒水中学超级战士头”没准比这个“卤蛋脑袋”还顺眼一些。 “走吧,去看看房子。”小房东说。 “我的祖宗唉,”理发店老板考虑到顾客此时的心情,拦住小房东,“你把钥匙给我,我带这位小兄弟去看看房子。” “也行,他租207。”小房东拿出钥匙交给女老板,又从裤兜里摸出几十块钱,“朋朋姐,刚才我剪了三个头,他们都说我手艺好。” “再有这事,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下,别让我一惊一乍的了。”理发店老板收了小房东递过来的钱,招呼沈听澜,“跟我走吧,207是吗?” 沈听澜从他们的对话中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小房东是理发店女老板的朋友,只是暂时来帮她看店,没有学过理发。期间碰巧接待了三位顾客,反响不错。 只在自己这里翻了车。 沈听澜不知道究竟是谁倒霉。 他跟着女老板离开了理发店。一出门,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头上有点凉。 许是很久没遇到这么年轻的租客了,理发店老板话渐渐多起来,拉着沈听澜聊天。 她名叫张朋朋,也是外来务工大军中的一员。她初中就辍了学,在老家的理发店当了几年学徒,决意出来闯荡一番。 他们一边说,一边来到了公寓楼里。才进去,沈听澜便闻到了一股潮湿霉味。他迈上楼梯,很快就到了二楼。走廊里基本没有采光,墙上一盏灰尘堪比古董包浆老壁灯,时亮时不亮。 张朋朋用钥匙打开了207的房门,侧身请沈听澜先进去。 207总面积没超过四十平米,一间卧室,一间厕所,一间客厅,一间可以当阳台使用的小厨房。 沈听澜转了一圈,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小房东之前放了话,说免费让沈听澜住一个月,双方也就没着急签合同。 五金楼里鱼龙混杂,不乏社会闲散人员,前几天还发生了盗窃案。为了以防万一,张朋朋给沈听澜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如果遇上了什么麻烦,叫他尽管开口。 送走张朋朋之后,沈听澜打开了阳台上的窗户通风。他看到街对面有家包子铺,腰间系着白围裙的胖大妈掀开了半人高的蒸笼,“呼”一下,热腾腾的白色蒸汽瞬间升起,袅袅地散在了阳光里。 隔着一条街,沈听澜似乎闻到了rou包子的香气。他早上没吃饭,打算去买几个小rou包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