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弄权(女尊)在线阅读 - 第146节

第146节

    谢宸安后续通过静宜君得知这件事是方德贵君在女皇面前进言,所以才提前促成了此事。

    方德贵君本就心思玲-珑,额外会讨好人,此时清平皇贵君身死,凤后被拘-禁在凤阳宫,更方便他动作,女皇本就有意重用谢宸风,他再在女皇耳边吹吹枕边风倒也就不让人意外会如此了。

    想到女皇此前的时候还因为轩色的事情而大发雷霆斥责了方德贵君,此时倒是似乎已经是放下了这层芥蒂。

    不过和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相比,这倒的确是小事了。

    虽然女皇此前的时候已经下达了诏书,谢宸风也已经搬进了东宫,但是立储大典总还是要办的。

    当初谢宸风离开京城的早,基本上谢宸安刚穿越过来不久谢宸风就已经离开京城去了封地,谢宸安对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直至册封大典上谢宸安才算是正式的和这人打过了照面。

    谢宸风此人和谢宸安此前想象的差别很大,她之前的时候对谢宸风的印象一直是性格阴毒、心思绝密,在印象中下意识的就对她的形象有了一种三角眼、面色苍白、一脸阴沉的感觉。

    然而真的见到她的时候才发现谢宸风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竟然是沉稳务实,性格淡然的,她言谈间总带着几分笑意,显得十分的温柔和煦,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和谢宸安此前对她的印象基本上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谢宸安见此不由在心中暗自感叹,以貌取人实在是不可取,若不是此前她早已经对谢宸风有了诸多的了解,怕当真会被她这幅皮相所蒙蔽。

    谢宸风离开的时候谢宸庆年纪还小,对她也是没有什么印象。

    两人并排站在一处观礼,期间谢宸安感觉到谢宸风的目光落在她们二人的身上,那目光看似清清淡淡的,好似只是随意一瞥,但却莫名让谢宸安觉得有些胆寒。

    谢宸安在观礼结束回到王府的时候听说萧敬之在书房待客,她换下朝服之后便跟着到了书房,结果意外见到一个浑身褴褛头发凌乱的老妇坐在萧敬之的对面,她不免感觉有些诧异。

    来人见她,起身行礼道:“参见王上。”

    谢宸安听她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不免仔细的打量了她片刻,而后才发现她面前的人竟然是白如!

    她唤了声‘起身’刚想问白如不是在谢宸风身边混得如鱼得水么,怎么打扮成了这个模样,白如却已经先一步说道:“为了脱身不得不如此,让王上见笑了。”

    谢宸安在萧敬之的身边落座,目光看向萧敬之。

    萧敬之对白如说道:“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再跟王上讲一遍吧!”

    白如面上露出了几分苦笑之色,这才开始说了起来。

    谢宸安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这才听明白了她的话。

    原来白如虽然在谢宸风身边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但是谢宸风却始终都不曾完全的信任过她,她此番随着谢宸风来到京城原本是想再帮扶谢宸风最后一程,想要亲眼看着她登上皇位。

    却不想在入京之后谢宸风身边有一近臣突然向谢宸风举报她,说她进入京城之后便私自跟人传递消息,似乎有所密谋,怀疑她有不臣之心。

    谢宸安听到这里问道:“你当真与人私自传递消息?”

    白如说道:“我此前就料想到,想要登基为帝必当有回到京城的一天,所以在京城之中也有耕耘,这方面的人脉我的确是没有与太女提前交代,但我来到京城之后也只与她们见过两次,询问了些京城之中现在的情况而已,却不曾想竟然被人如此诽谤。

    说起来也是好笑,此事明明是将人传唤到面前,详细询问一番便可以了解到其中的详情了,但太女却偏偏未曾调查便直接听信了那人的话,竟是想要卸磨杀驴,暗中使人害我。

    若不是我得到了消息,提前乔装混入人群之中逃离,如今怕是连命都没有了,只恨我自己看错了人,一路费心扶持,竟然落得了如此的下场,可见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191章

    白如这人心思深, 想法多,谢宸安此前跟白如接触的时候,对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此时听她说这个, 第一反应其实是怀疑她这番话语的真实性。

    毕竟白如在谢宸风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又是一心扶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谢宸风如今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 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杀她, 未免让谢宸安觉得有些蹊跷。

    她第一时间是怀疑白如这是故意在她面前做戏,而目的就是来她这里做卧底, 或者是套取些消息又或者是帮助谢宸风对付她。

    白如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宸安对她的不信任,又跟着做出了一番解释。

    谢宸安在脑中过了一遍她所有的话,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漏洞, 然后看向萧敬之的方向。

    萧敬之对着她微微点头。

    谢宸安顿时明白, 萧敬之这是在表示白如所言基本属实了,如此也算是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

    谢宸安略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感慨, 白如也是心机太深,她在京城布置人马按理来说也是该一早儿和谢宸风说的,她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怕是真的有着些旁的想法也说不准。

    又或者是她想要给谢宸风个惊喜, 在事成之后再在谢宸风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成果, 无论怎么说,她这也的确是有所隐瞒。

    虽然这想法未必是包藏祸心, 但谢宸风本就是个多疑的性格,这两人碰到一处, 白如会落得现在的结局也就不让人意外了。

    又或许,谢宸风其实原本就是想要杀白如的,而这不过是她的借口罢了。

    毕竟谢宸风如今已经登上了太女之位,鸟尽弓藏也是正常,尤其是白如的来历成谜,此前又在宛临潜伏多年,谢宸风从一开始就信不过她。

    不过不知白如现在上门是有什么打算,想到白如此前离开之际还给她留了那么一封信,试图离间她和萧敬之的关系,不免有些心生芥蒂。

    白如来之前其实也是怀了多种的心思,她未尝没想过再吃一口回头草,毕竟如今能够夺储的皇女只剩下这么几个,距离事成已经很近了,但谢宸安与谢宸风二人在各方面她始终是觉得有一些差距的,所以是留下辅佐谢宸安还是就此远离京城再也不理会诸事,她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她之前已经委婉的和萧敬之表达了一下这方面的想法,想要看看萧敬之的意见。

    萧敬之却是一副和她谈条件的态度,想到她当初在宛临的时候对萧敬之的几次针对和她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她也是颇有几分悔不当初,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是没有办法了。

    而今见到谢宸安这个态度,便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犹豫了,这二人明显都没有留她的意思,她自己也知道侍奉多主乃是大忌,便也就死了这层的心思,开始认认真真的谈起了条件。

    她现在要的已经不多了,经历了这次的命悬一线之后,她此前野心勃勃的非要实现梦想不可的想法已经淡了很多,所以如今知道此事已经彻底无望之后反倒是越发的平静了,她现在就是想要平安的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安享余生。

    当初她在宛临的时候谢宸安给她的待遇不差,基本上每笔生意她都能拿到提成,如今钱财方面已经没有了顾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躲过谢宸风手下的追杀,如何隐姓埋名远离京城。

    白如率先说道:“我当初背离王上去辅佐太女,按理来说原本已经没有脸面再出现在王上和正君的面前了,但我如今被太女的人手一路追杀,已然犹如丧家之犬,不得已只能来此,望王上和正君看在我曾为宛临效力多年的份儿上,帮我这一次,能够让我改名异姓,摆脱追杀,就此离开京城。

    我跟在太女身边多年,未曾料到如今尚未成事便被卸磨杀驴,太女这般待我,我也是一早儿就死了心了。

    这几年我在太女身边虽然一直算不上很受重用,但太女在晋阳的时候多半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现下已经到了争储的关键时刻,我愿意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王上,以助王上一臂之力,只求王上念在往日的情谊上,帮我这次。”

    谢宸安这才明白了白如的目的,想要用情报换他们帮忙,让她从谢宸风这里留得一命,平安脱身。

    给白如伪造一份通关文书,再将她送出京城,这件事其实算不得是什么难事。

    谢宸安虽然从一开始对白如的印象就不算很好,但毕竟相识多年,总是有感情的,白如既然求到她面前,她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不过白如现在说到关于谢宸风的把柄一事还是让她升起了兴趣,倒是不知白如这边是有着什么样的把柄在手。

    白如这次倒是没有藏私。

    白如原本心思有些深沉,做事总喜欢多留几手,但这次或许是因为险些丧命而有些恼怒,又或许是明白自己再也不会踏足于这些事情之中,没必要再留后手,倒是难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宸安与萧敬之仔细的听她花半个时辰的时间,将所有的事情都详细的阐明了,而后白如又从袖中拿出了些东西递给两人……

    不久后,白如拿着伪造的通关文书,就这样乔装改扮,坐在马车上通过了城门口的审查,一路离开了京城。

    白如出城后撩开车窗,看着远远的城楼,突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她自幼的时候就学习阴阳之学,此后多年苦读,不过是为了想要扶持一位明君登基,而今花费了数年的时间,事到如今一切却都成了一片过眼云烟,让人感觉十分遥远,心中的情绪有些百转千回,有惦念,也有释然。

    一切终究是到此为止了,此后便是另外一番人生了,不必再费尽心机,不必再勾心斗角。

    想到被她秘密安顿好的夫郎和孩子,她嘴角不由挂起了几分笑意,亏得她一早儿就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又有此前的经验,她离开宛临之后这次让他们去了人烟稀少之地,她更是鲜少和家人来往,在谢宸风面前一直装作未曾成家,这才让家人躲过了这一劫。

    这些年她对家人也是有着颇多的亏欠,虽然在宛临有了根底之后她再也没有在钱财上亏待过家人,但陪伴的时间终究是少了些,如今再没了旁的事情,她总算是能够安心的陪伴在他们的身边了。

    宛临王府中,谢宸安和萧敬之一同查看白如留下的证据。

    第192章

    粗略的翻过一遍白如留下的东西之后谢宸安不免有点儿失望, 这里面她最想要看到的谢宸风刺杀女皇和害死谢宸远的证据是没有的,有的证据基本上都不算致命,做不到一击即中。

    不过各类零碎的东西倒是挺多, 后续想来应该也能派的上用场。

    萧敬之在白如离开之前还接手了白如在京城之中布置下的势力。

    谢宸安此前倒是未曾想到这方面, 她和萧敬之如今的人手已经不少,不过人手这方面向来是多多益善的,而且萧敬之既然提了出来,想来是有后续的想法的。

    就在谢宸安和萧敬之商量后续事情的时候, 谢宸风那边不知是不是得到了关于白如到过宛临王府这边的消息, 此后没几日谢宸风就在女皇面前针对谢宸安手上有武器弹-药一事进言。

    这几乎可是说是致命一击了。

    封地之王在封地内制造一定数量内的兵器,其实是被允许的, 只要所制造的兵器不超过都尉司现存人马数量太多,基本上都不会被计较,但是弹-药明显不在此列, 尤其是她的那些武器弹-药便是连军器监里都没有, 若是被女皇和其他人知道了难免会引来忌惮。

    宫中传来的消息有些模糊不清,谢宸安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谢宸风到底知道多少,又在女皇面前说了多少。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她一向还是很注意隐蔽的, 这么多年以来宛临兵工厂的事情也从未有过泄露,而若是兵工厂那边真的出了事情,他们到现在不该没有接到任何宛临的消息才是。

    而关于旁的……

    算起来她一共往前线送过三次武器弹-药,第一次的时候是萧敬之假借爱国商人之手暗中行事的, 第二次则是他们去到前线做监军的时候, 第三次则是她以慰问之名,在送去前线的特产里面夹带了些武器弹-药。

    第一次已经历时久远, 要出事早就该出事了,自然不会拖到如今。

    而若是那些夹杂在慰问物品中的武器弹-药被发现了的话, 那谢宸风应该直接派人在半路拦截才对,毕竟人赃并获更有说服力,而不是现在再发作,所以这么来看的话多半是当时与戎国大军对阵时的一些具体的事情被谢宸风知道了。

    当时也是迫不得己,戎国大军压阵,而前线的将士数量明显不够,在此等的情况下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若非因为如此,当时也不会贸然将这些东西用上。

    虽然事后的时候萧战有下达封口令,他们假用术士做了掩盖,女皇也似乎是相信了他们的说辞,没有多做追究,但先前那么多将士,毕竟人多口杂,难免会走漏消息。

    而且就算是前线如同铁桶一般,戎国吃了这么大亏,后续的时候也自然会研究这次作战失利的原因,所以就算是他们这边守口如瓶,也还有那么多幸存下来的戎国士兵,这件事早晚是瞒不住的。

    当时谢宸安和萧敬之在大战之后也考虑过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对此也做了一些安排,不过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此事都没再被提及,原本以为此事已经平安度过了,如今再被谢宸风这样突然一提,多少还是让人有些紧张的。

    谢宸安尽力镇定下来,将自己的猜测与萧敬之说了。

    萧敬之的分析和谢宸安类似,不过对于此事他的反应倒是没有谢宸安这么大,只说道:“妻主对于此事不必过于紧张,按照我们此前商议的行事即可。”

    出了这样的事情,女皇肯定是会让她去宫中就此事作出解释的,宫中来人想来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谢宸安抱住萧敬之,在这一刻心里突然多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回到京城之后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很不安,很多的时候都有一种有今日没明日的感觉,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中再次升起了这种感觉。

    她将头靠在萧敬之的肩上,在他耳畔轻声问道:“你做事总是喜欢未雨绸缪,我若是最终不能成事,你可想好了退路?”

    萧敬之拥着她,“未竟之事,是非成败尚且不可定论,妻主不该去想这些。”

    “我知道,既然踏上了这条路,总是要拼一把的,我也并没有退缩的想法,但还是想提前做好打算。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若是能够一同全身而退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我盼着你能护着平远将军和静宜君等人,实在不行,你能独善其身也是极好的,敬之……我怕……”

    谢宸安不怕在萧敬之的面前承认自己的怯懦,世人都有自己畏惧的事情,她怕死,但是她更怕若是事情失败了,拖累静宜君和萧敬之陪她一起丧命。

    萧敬之温声安抚道:“别怕,我娘和静宜君那里我都有安排。而且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妻主,不会让妻主一个人的,我们生死与共。”

    谢宸安鼻子有些发酸,“不用你生死与共,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

    萧敬之轻吻谢宸安的发鬓,他年少时不懂,如今却已经完全可以领会父亲当时的想法与心意,异位处之,他也会走上一样的路。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愿意竭尽全力护着她,若是护不住,他也不可能独活,情至深处,他已经没有办法想象没有她的余生该怎么一个人继续活下去。

    “敬之,对不起,总盼着你跟我在一起能够快活些,但是现在想来,我们成婚至今,却也没能真的让你过过什么无忧无虑轻松自在的日子,这些年,你总在cao劳忙碌,而今更是就这样陪我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萧敬之听言道:“我本就是停不下来的人,cao劳忙碌是我的习惯,若是真的让我闲下来,我反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习惯思索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也喜欢将一切事情尽数掌控在手中的感觉,我不曾为此而觉得劳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跟妻主成婚这些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活的日子,对于此事我从未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