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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喜欢这么吊着?”和尚好像有几分不正经。 卫淑宁回神过来,暗恨自己竟看着一个和尚入了神。她反手抓住和尚的手腕,那和尚暗暗蓄力,低喝一声便将她拽了上去。她一时紧张,脱手时扯断了和尚手腕上的佛串。佛珠落在地上,又顺势滚到了悬崖下,再看不见踪迹。只剩下手心里攥着的一颗佛珠。 卫淑宁脸色一白,连声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待回去后,我定会再供奉一串佛珠,虔诚念佛……” 那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这会儿瞧着丝毫没有适才的散漫,反而一脸高深:“一串佛珠换施主一条性命,也是缘分,施主不必在意。” 卫淑宁松了口气,反而将手里那颗佛珠握的更紧了。 身后传来护卫焦急的声音,和尚轻笑一声,翻身上马。卫淑宁还不及再问什么,那人已打马走远。 马蹄疾驰,荡起尘土,遮蔽天日。一袭袈裟掩在风沙之下,渐渐模糊。卫淑宁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直到遇见李淮。所有人都知道是李淮算计了卫淑宁,却没有人知道,聪慧如卫淑宁,是故意入了李淮的套。只因为他和记忆中那个和尚有着相似的眉眼。这是她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于是她陷入了另一场梦。或者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那个和尚是梦,还是现实是梦。 “醒了?”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卫淑宁的思绪,她恍然发觉自己竟缩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看他入了神。他眉眼间有着看透世俗的通透,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悲悯和怜惜。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在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不该有的欲/望。 “可怜的丫头,又被人算计了。” 卫淑宁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想到眼前的处境,冷意从头皮贯穿心底,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哪里?”卫淑宁的嗓音有些沙哑。 无寂和尚美眸微转,轻声说道:“我的禅房。” 第60章 当朝皇后在护国寺与和尚私通。 卫淑宁犹如五雷轰顶。 无寂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微微一叹。他仔细的替她穿好衣服,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又轻轻拂开她额前几缕碎发,柔声说道:“不会有人知道。” 卫淑宁神魂归位,眸中的慌乱渐渐散去。 “我明明记得我已经回到客房中,又怎会……” 无寂眉头蹙起:“你本该在客院中,是我发现不对,才将你带来此处。”他顿了顿,又道:“你被人下了药。” 即便不喜争斗,但后宫的手段卫淑宁见识的一点也不少。如果不是遇见他,她会在另一间房中与人…… 她心口咯噔一跳:“有人在客院附近出现过?” 无寂抿唇点了点头:“周老夫人进香时突然身体不适,被结伴而来的御史夫人王氏送到客院休息。” 卫淑宁脸色微沉。孟御史是纯臣,不结党不营私,洁身自好,刚直忠义。周老夫人与祖母交好,便是想要替她遮掩些,有孟夫人在也无济于事。孟夫人出身原州王氏,极重规矩礼仪,与其夫孟御史堪称朝臣典范。若被两家夫人撞破,依孟御史耿直的性情,必会在前朝后宫掀起轩然大波。再加上侯府与周家那层关系,只会让众人更加信服皇后与人私通之事。 皇后失贞已成事实,即便遭人算计,也已非清白之身,最好的结果就是李淮成全她的体面,赐白绫。最坏的结果,整个镇国侯府都会被株连。她相信,如果有机会对付镇国侯府,李淮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个最坏的结果。 卫淑宁微微阖目,再睁开眼时,眼底痛苦不再,只剩决然。 “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无寂轻笑一声:“好。” “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正。” “我得赶紧回禅院去……”说到此处,卫淑宁忽然看了无寂一眼:“你神色如常,不见慌张,这寺中亦未听见什么大动静,也就是说禅院的人尚不知我失踪之事。戚武是个精明人,能在戚武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带出来,看来他们的计划很周密。” 无寂懒洋洋道:“百密终有一疏。” 卫淑宁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何人?” “了尘大师的弟子,法号无寂。” 卫淑宁听说过了尘大师,她此前只在寺中礼佛,除了给她讲经的了然大师和管着禅院的无明小师父,并不认识其他僧人。至于这个无寂师父,倒是偶然听无明提起过。却没想到,他就是无寂。 无寂瞥他一眼,问:“你在想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回到禅院去?” 卫淑宁攥着佛珠,压下心底情绪,面无表情道:“如果想到了办法,或许就能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将我带出来的。” 无寂有意无意的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微微翘了翘。 长孙恪缓缓展开一卷古朴的画轴。 雪后寒梅下,身披玄色大氅的男子端坐树下抚琴。 对于画者而言,笔下的一草一木皆有情。时人以梅喻傲骨,画中白雪红梅,相映成趣。画中男子神情淡然,遗世独立。梅映人,人如梅。这幅画落墨匀净,设色清雅,扑面而来便是清冷的冰雪气息。 画者功底之深不言而喻,画者对画中男子的情感亦跃然画上,毫不掩饰。 这幅画的作者是义阳公主,画中的男子是楚未帝之子,义阳公主同父异母的兄长,晋王萧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