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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栖洲把钱袋一掏,塞给秦歌:“拿去,给掌柜的,就说是徐大人赔的,让他别怕。” 秦歌应声,拿着银两就往店里走。周遭百姓一见,赶忙劝阻:“进不得!进不得!” 怎么进不得?秦歌一头雾水,可就在他踏入酒馆的那一秒,刚刚还在灌酒念诗的徐问之,竟警觉得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猎鹰,他踉跄着冲秦歌冲了过来,一身酒气就快把人熏吐,秦歌可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见他过来,脚下灵活一动,一闪身绕到他背后。离柜台不过二尺,秦歌索性招呼一声,将钱袋扔了过去:“徐大人失态,这是他赔付的钱款,给掌柜的添麻烦了,您大人有大量。” 掌柜的也机灵,一听这话,他赶忙冒出头,一把接过钱袋,又耗子似的重新缩回柜台后,一叠声应着:“不妨事,不妨事……” 徐问之扑了个空,愣了一会,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怒道:“天生我材必有用!” “好好好,有用……”秦歌嘴上哄着,手上却丝毫不留情,他一手擒住徐问之的手,一手平举齐肩,没等徐问之下一句诗冒出来,他便对着那脑后脊骨击打下去,这一下不轻不重,正好将这醉而不倒的醉鬼彻底打倒。酒坛子落了地,又是一声脆响。 秦歌背起已经昏死的徐问之,不疾不徐地出了酒馆。周遭围观的百姓松了口气,纷纷称赞秦将军英明神武,热闹看完了,人群自然也散了。 “送哪去?”秦歌将背上的人背好,向贺栖洲征询。 贺栖洲叹了口气,道:“送他回家吧……” 第七十章 茅塞开酒醒亦梦醒 几人停在徐府门前。秦歌背着人,不方便叫门,便由贺栖洲上前拍门,看看能不能唤个管家前来接应。可几人没想到的是,这家中的门敲了半天,竟也没有一个人来应,不知是这位徐大人把人都大发了,还是他本就没有仆从照顾。 贺栖洲后退几步,道:“好像没人。” 秦歌一听这话,立刻把徐问之放下,又怕他昏睡着摔地上受伤,便将他托付给矮了一头的辞年,摩拳擦掌道:“没事,区区门闩,咱们踹开。” “……我看你是有点毛病。”贺栖洲“啧”了一声,给辞年搭了把手,道了声“得罪”,便开始从徐大人身上搜钥匙,这头刚搜完钱袋呢,身后就传来一声“哐啷”,贺栖洲一惊,秦歌这没脑子的不会真把人家的门给砸了吧?他忙一回头,只见叙府正门大开,而秦歌就站在门里,冲他们招手:“还找什么钥匙,这门就不是从外面关的,屋里肯定有人,只是没听见罢了。我翻墙进来把门开了,来吧,咱们找张床让他休息会。” 几人架着徐问之一进屋,才发觉这屋里确实是有人的。 就在他们走近院子的瞬间,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正用他最快的速度急匆匆地从后院挪出来,一见几人,这老人吃了一惊,哆嗦道:“你们……你们……” 贺栖洲忙道:“老人家,我们是徐大人的同僚,他喝多了,我们给他送回来,您带个路,我们把他送回卧房去照顾着。” 老人虽动作迟缓,却耳聪目明。他一听徐问之醉酒,便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抬手,指向了东边的游廊:“到尽头便是了……有劳几位大人,小的先去烧水,稍后送过去。” 这院子很小,若说得市侩些,根本不像个京官该有的宅子,当然贺栖洲也没资格说人家,要是光看他那宅子,他可比徐问之更不像个京官。短短数十步,几人便将徐问之扶到了卧房,一开门,这琳琅满目的书画纸笔,还以为是倒了哪家公子哥的藏书阁来。 卧室很小,除了床,便是书案和书柜,无论徐问之这段时日如何烂醉如泥,他的卧室却始终整整齐齐,连摊在床头的书都未曾卷边。秦歌把人放到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幸亏遇到的还算熟人,不然你说说,礼部侍郎醉酒大闹西市,真被逮起来了谁面子上挂的住啊……” “几位大人,劳烦让让……” 秦歌赶忙闪身,唯恐碰着这颤颤巍巍的老人家,贺栖洲赶忙接过水盆,道:“老人家,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就好了。” “徐大人他,今天也出去喝酒了吧……”老人家放下水盆,叹了口气,他将帕子浸湿了温水,替徐问之擦脸,“可有欠店家酒钱吗?” “没有,该给的都给了。”贺栖洲见他执意要照顾,便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刚才在院子里还不觉得,这一进了屋,离得近了,贺栖洲才发觉这老人十分瘦弱,而且腿脚不便,倒是没有外伤,只是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且走不太快。秦歌看他照顾自己都费劲,还要伺候这个醉酒昏睡的家伙,心里难免不忍,于是劝道:“老人家,要不你去休息一会,让我们来吧。” 老人叹了口气:“不妨事,老毛病了。徐大人待我好,平日里也不怎么让我干活,这段时日他心情不好,也该我照料他才是。” 贺栖洲道:“您是徐大人的……家里人么?” 老人一面替徐问之擦着脸,一面笑着摇头:“徐大人来自江南,家里做小生意的,怎么想也不能有我这样的家里人吧。我啊,是徐大人收留的一个平头百姓罢了。” “收留?”辞年早就找了张凳子坐在一旁,开始研究这满书柜的书本了,一听收留二字,他转过身来,好奇道,“您年岁更大,他如何收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