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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确实挺没用的。”徐问之低下头,拇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银质花朵,“他们说的都对。哪怕只是当个县官,我可能都协调不好衙门里的主簿和捕头,让我再往高了走,去管辖别人,谁又会听我的话呢……” “那……”辞年道,“你可以学着他们说的,学会变通?” 徐问之摇头:“读书人不可如此的。自小私塾里先生就教过,人无德,无以立。要站稳,先得做个君子。让我去赔笑折腰,阿谀奉承,为了换得步步高升,低眉顺眼卑躬屈膝,我做不到。” 贺栖洲道:“朝中势力分庭抗礼,昨日有丞相和太傅,明日就会有其他人,永远不会停下的。” “我知道。”徐问之抬起头,笑了笑,“即便如此,我也不想依附于他们。礼部的事有尚书大人做主,他要做些什么,我阻止不了,可总有我能做主的地方,再不济,我也要能做自己的主。” “这很好。”贺栖洲笑道,“以徐兄的品性与才德,一定不会止步于此。” 辞年附和着:“对!不止于此!” “再往后……他的父亲便开始给她介绍别家的公子。”徐问之的笑苦涩了几分,“这也是正常的,父母之命,谁也推脱不了。我家人都在江南,家中只有我入京出仕,这满朝文武,谁家公子不是身份显赫……她多得是可以选择的人,而我……” 他道:“到后来,她的父亲便不让她与我来往了。” 辞年不解:“那你可以去找她!父亲不许,你就像戏里那样,去围墙边上挖个洞,然后悄悄传小纸条……” 徐问之叹了口气:“再后来,尚书大人急病去世,礼部的人乱成一团,丞相大人和太傅大人为了这个尚书的位置争斗不休,礼部的人便急急忙忙去寻他们,都盼着能沾一份好处,将来新尚书上来了,就算不能有福同享,也不至于吃了亏。这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担子都扔在我身上了。” 也就是贺栖洲入蜀,不在京中的那段时日。这整个礼部,就靠徐问之一个人撑起来,他忙得连给茸鸢写封信的机会都没有。徐问之道:“我盘算着,要是我努力一把,在这个尚书大人没了的时间里冒出头来,没准……我能成为这个尚书。到时候,我就能向茸鸢证明,我不是没出息的人,我不靠攀附他人也一样能成功。” 说到这,他的苦笑更加凄凉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礼部没有可用的人,从刑部调来也可以……” 辞年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徐问之,只能弄了个小碟子,给他夹了块点心:“只是这一次没有机会,或许下一次就可以了!” “我好不容易在上元节将她约出来,却只顾着追贼……怠慢了本来就在生闷气的茸鸢,我……”徐问之抬起头,下半句却突然堵在了嗓子眼里。他从茶馆的窗子里,瞥见了窗外缓缓飘过的一个素色的身影,只是一瞥,他却看得十分真切。辞年看他一愣,也跟着看过去,就算什么都没看清,他却还是心领神会道:“是茸鸢姑娘?” 徐问之哆嗦着:“我……我这时候去……” “别犹豫了快去啊!”辞年一皱眉,抓起徐问之,大踏着步子往外追,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追出去一阵环顾,果然,那纤瘦的倩影并未走远,没等徐问之开口,辞年便冲着那姑娘所在的方向大喊了一声:“茸鸢姑娘!留步啊!” 这一刻,不只茸鸢姑娘,满街老少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聚了过来。 第六十四章 重归好暖春意融融 辞年与贺栖洲坐在石凳上,阳光暖融融的,照得人心里痒痒,能让辞年心里痒痒的可不止太阳,还有不远处屋檐下的两人。刚才那一嗓子喊出去,整条街都精致了。徐问之没见过这阵仗,一时连话都不会说,那回过头的姑娘确实是茸鸢,她今日出门挑首饰,突然想到这条街上打包些糕点,这才遇上了几人。 辞年和贺栖洲她不认识,这被辞年拽在身边一脸局促的徐问之她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茸鸢飞快地走过去,走过徐问之身边时,她低声道:“河边,一会见。” 然后将这个烂摊子扔给了这三位公子哥。 天知道徐问之是用什么表情走回店里结账的,他只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上这条街吃饭了……一番折腾按下不表,一刻钟后,这对许久未能好好说上一句话的恋人,终于在河边光秃秃的柳树下相见了。贺栖洲拎着辞年,埋伏在不远处的石凳上,两人都撑着脸,眯着眼,看向远处的一男一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极为统一。 “快送出去,送出去啊……”看着远处的那人一副慌里慌张,连话都说不好的模样,辞年打心眼里着急。徐问之将手伸进袖子里,又半晌不敢拿出来,等他把手拿出来时,手上却没有那个装了镯子的礼盒,他看着像是在说什么,可说到一半又突然摇头,这都快把人急死了! 贺栖洲看了一眼,发现身边的人比远处那对更有趣,他笑道:“你这是干嘛呢?人家谈情说爱,倒把你急得不行。” 辞年道:“怎么不急呢!戏文里也不是这样的啊,徐大人读了这么多书,肚子里一定有很多词儿,他怎么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呢,真让人干着急!” 贺栖洲笑而不语,只是突然抓起辞年的手,在那手背上印下一吻,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小狐狸突然就卡住了,他不好收回手,又怕被人看见这一幕,顿时慌张起来:“干嘛……干嘛!偷袭不是君子之道!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