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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袭白衣胜雪,白发温柔整齐地披在身后,两鬓边金色羽翼点缀,回眸之时,目光似水柔情,偏又是一身清冷气质,不苟言笑。 执铜镜的女子,巧笑嫣然,似早习惯了对方这般神情,说道:“他可是你爱的人?” “怎么会……”叶知秋轻声道。 “天明你可是要继任仙宫之主的,成日里看着自己师尊出神可不行,”那女子见他疑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道,“你可是又去人间寻药了,你说你,玉衡仙君哪里用得上那些凡物,你倒是好,每每从人间走上一遭回来,就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我是谁?”叶知秋看向镜子里蓦然出现的另一道身影,蹙了眉,“这又是谁?” “这不就是你自小就不对付的灵犀仙子吗?”女子娇俏的眉目微皱,嗔怪道,“也是,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哪里还记得旁人,今日这花会可不就是灵犀仙子筹办的,仙君知晓你不喜欢这些热闹,一早就自己前去了,我可是一番好心,就知你会偷下凡间,这不,就赶在仙君回来前,给你理理记忆。” “她,那个灵犀仙子好像在往酒盏里放什么东西。”叶知秋满面担忧之色,从她手上夺过了镜子,可那方才还清楚倒映着二人身影的镜面此刻却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女子也不恼,素手纤纤,将镜子拿回收好,背过身去让人看不清神情,只语气越发关切地叹道:“她有这些复杂心思,又不是一日两日了,玉衡仙宫的七星阵若不能顺利传到你手上,想来她若入主仙宫,再在你师尊面前搬弄些是非,你这本就不被外面看好的继任者,就要拱手让人了。” “你说的入主,是指……”叶知秋想到这一层,却是笑了,“他不可能。”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就比如那杯酒里的东西。” 这话音一落,叶知秋眨眼的瞬间已然置身在花海之中,四周欢声笑语,轻歌曼舞,所有人却在他出现的刹那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那些笑容和小声议论落在叶知秋的眼里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寒暄,可转瞬就被自记忆深处蓦然生出的强烈怨恨之情取代,再观这些仙家百态倒是半点没有先前那般慈眉善目,多的是扭曲嘲讽的面容,他们嬉笑谩骂,视他如魔怪。 不远处,是白衣仙君在推辞那灵犀仙子的好意,这本该是仙家盛宴,合该是歌舞升平,可此刻的叶知秋却是身在炼狱,顶着众恶鬼嫌恶的目光步步靠近那缠着心上人的狐媚妖邪,一巴掌就将那酒盏打翻在地,辱骂之语尚未出口,就被一道法阵隔绝在外,眼见着心上人为了致歉又主动接过了一杯酒水,仰颈一饮而尽。 他因愤怒紧闭上双眼,耳边却又传来了那鹅黄衣衫女子的声音,“天明,仙尊自那日饮了酒,身体每况愈下,你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她在酒里下了东西。”叶知秋捂住额头,这些话是出自他的口,却又并非出自他的本心。 “她本是一株灵犀碧落草,妖物而已,本就不配与我等共列仙班,如今你别无选择,她就是解药。”女子的声音缥缈不定,满含着关切和苦心。 “杀了她?”叶知秋紧攥着拳,忽又忆起了什么,喃喃道,“我遍寻三千世界,能救我师尊的不就是灵犀碧落草,是她作恶在先,罪有应得。” “是她,杀了她。” 第71章 万丈魔渊 “记住那些记忆不是你的, 初时接触难免会有共情,你在许多事上,并不会与别人做同样的抉择。” “若是我, 会怎么做?”叶知秋掌心握着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那原本鲜活流淌的热血, 正在逐渐冷却, 直到,心跳终结, 一切归于平静,他的双眼恍惚间恢复了一瞬的光明,但下一刻,复归冷漠,毕竟落在他眼里的不过是一株灵犀碧落花。 而这花, 是他所爱之人的救命良药。 “我该怎么做?”他低喃道。 “用你的心头血去浇灌它,只要它开了花, 就可以每日摘下一片花瓣入药,这样你爱的人就不会死了,他不愿意接受你,对你的情意故作不知, 是因为待你接任仙宫之日, 就是他前往陨落之地之时,只要他活下来,只要你得到了阵法传承,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他走不出去, 就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魔音环绕,牵动神魂, 叶知秋摇摇头,心中不时在劝说:“醒醒,她在说谎,这样是错的。” 可这具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地说着:“他对我说谎,他说过只要我好好修行,修成仙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天星北斗,他为玉衡,我为开阳,我们本可以星辉同耀,为何要我做传承,他想化星,我偏要他在我身边,万载同生。” “你不是我!”叶知秋心中呐喊着,蓦地睁大了眼睛,挣脱了幻象,一身冷汗津津,他看向掌心的灵珠,确认那并非什么灵犀碧落花,心绪方才平复了些许,这才是他的世界,没有荒漠天罚,没有风沙漫天,这里青草萋萋,而他身后的也不是什么万劫不复的魔渊,而是一处普通的地裂。 他低垂着头,正尝试引导着灵力周转,蓦然一阵掌风袭来,他还未从幻境中全然回过心神,只来得及抬眸看清击向自己的手掌,那掌心和手指布满了茧,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而那人因为一击得手的得意,收手握拳之时,中指上一枚嵌着墨绿宝石的纳戒,是叶知秋极为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