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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安虽然从来不公开承认与方无妄之间的过往,但他心里一直愧对方无妄,也确实是亏欠了西南军政府。天机阁很早就知道了我和李泰安之间的关系,你既已是天机阁主,至少数月前你我在地下赌坊相认之时便已知晓我的身份了。知道了我的身份,自然就会与李泰安取得联系,哪怕卖个人情都是好的。前日李泰安也告诉我了,他为了报答军政府不追回其赃金的‘恩德’,答应帮你一个忙。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让他帮你与雅利加总统取得联系,目的就是为了阻止秦国和扶桑的和谈、也阻止东瀛扶桑蚕食吞并中原的狼子野心。” “综上所述——你的母亲嬴风是我的杀母仇人,而你的父亲沈慕归却算是我间接的救命恩人;我救过你的命,你也救过我的命。于私,我们之间两清了。”李云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于公嘛!你所谓的‘利用我’,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国家大义;而且即使没有我的存在,或者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任何别的人,李泰安也绝不会拒绝你的请求。所以严格来说,你没有利用我,只是做了一件善举,再用这善举换来更大的、利国利民的好处,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她说了如此长篇大论,沈长河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直到最后一句说完,他才叹了口气,道:“不错,可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云凌眼中泪光已然隐去,坦然道:“你想说你其实并不喜欢我,对吧?世间两情相悦的男女何其之少啊!我这又算得上什么呢。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当你的大将军,我当我的小保镖、小迷妹,不会妄想高攀你的;至于将军你将来跟谁联姻都好,我也不会……不会有丝毫异议,怎么样?” “你想多了。”孰料,沈长河却忽然展颜一笑,莞尔道:“我是说,我这个人说话一向很是难听,并且从来都不会安慰女孩子。你若受不了现在就可以走,免得以后再哭鼻子。” “我不走了。”李云凌坚决道:“这次真的不走了,你赶我也没用。” 顿了顿,她才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道: “我喜欢你。” “喜欢你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决定,与你无关,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用勉为其难回应我。你什么都不需要对我说,让我保留一点美好的幻想就好。” “我只想每天、每时、每刻守在你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就心满意足了。若你有朝一日心有所属,我会立刻离开,绝不影响你和你爱的人一分一毫。” 不知何时,龙五已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李云凌索性将自己的最后一点秘密也说了出来:“在我们那个时代,人们把我这种行为称作‘舔狗’,舔狗通常不得好死。原本我以为我活了那么久、早就不会让自己沦为舔狗之流了,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你身上。” “你们的那个时代?”沈长河笑着反问,但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 李云凌抿了抿嘴,终于还是坦白了:“其实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哪怕这二十三年是实打实作为这里的人而活的,可夜深人静时总是难免有些寂寥。你曾经问过我怕不怕死,其实我是怕死的,但在这里我就像做了一场梦,梦中死便死了,又能如何?所以我比你更不怕死。死我都不怕,还会怕被人骗、被人辜负么?简直就不是个事儿。” “五险一金……难怪你会知道这个名词。” 谁知,沈长河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明显了:“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是穿越者?” 李云凌像见了鬼一样直愣愣地瞪着眼前的绝色男子,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沈长河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是穿越者。” “你不是穿越的,那,那你怎么知道……” “这些都是我从一本手札中读到的。”沈长河坦然道:“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李云凌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哑口无言,半天才挤出一句:“……嬴嬴嬴嬴嬴嬴嬴风也也也也是穿越过来的?!” “她是这么写的。”沈长河一本正经道:“母亲毕生的梦想,就是将大秦建成一个人人得以享有平等、自由、民*主之天赋人权的现代化强国。只可惜,最后她还是为了沈宴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换我活了下来。” 李云凌喃喃问道:“所以你要替她实现她未竟的理想?” 沈长河微笑道:“非也,我只为自己而活。不过,她说的这些我也很是好奇,想亲眼看看那样的世界。哦,对了,母亲还提到过一个名为‘中国’的国家,你可曾听过?” 李云凌张了张嘴,堪堪缓过神来:“……如果我说,我就来自你口中所说的‘中国’,你相信吗?” 时间倒回至二十三年前。 那时,李云凌还不叫“李云凌”,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生长于和平年代,过的是最平凡的朝九晚五的无聊日子,生活如同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如果不是一觉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异世界”里的一个小婴儿,也许她过去二十七年里的无聊生活还会这样毫无希望地继续下去。 有人是车祸穿越,有人是参加某种人体实验穿越,还有人是玩电脑游戏点错了某个选项穿越。像她这样睡一觉就能穿越的,古往今来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