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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伪装的面具裂开一条缝,声音都在发颤,随即他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转身时脸上已看不出刚那一瞬的崩溃:“他跟我说过,他会回来。” 邱鹤看着他,眼中泛着水光,半晌后,道:“大师兄,既然你回来了,宗主之位还是你来当吧,这本就是师尊之前的安排。” “不了,我还得去找他。”宋祁坐在那张小床上,手指不小心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拿开枕头,看到下面压着一个小本子,封面用龙飞凤舞的字体书写:岁岁的心事薄。 四月十八,晴:不喜欢吃核桃,可是师兄认为吃核桃能让人变聪明,我也不能装傻一辈子,算了,捏着鼻子也得全吃光。 四月二十五,半晴:师兄似乎不喜欢魔,今日邱鹤提了句,师兄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还说遇上了一定要离得远远的,生气。 五月初七,晴:见了胧月仙尊,一点也不喜欢他,说我要是干了坏事就得让师兄亲手杀掉我,我不会干坏事,师兄也才不会杀我呢。 五月一十五,阴:偷偷亲了师兄,能开心好久了,我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他呢? ...... 啪嗒啪嗒,一滴滴水渍晕染在书卷上,将墨迹晕开,宋祁连忙止住眼泪,小心翼翼地将掉在上面的泪水擦干。 邱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宋祁躺在小床上一字一句地将笔记本翻看完,抱着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直到外面太阳落了山,年兽才试探着敲了敲门,在外面喊道:“你还有气吗?” 等了等,里面依然没半点动静,年兽急了,难不成邱鹤那小子把自己大师兄谋杀了不成? 他来回踱步越想越有可能,正要推门时,房间门从里面打开了,宋祁从里面出来,瞅着他道:“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来。” “祖宗喂,谁信您还会饿!”年兽虽是这么说,脸上却堆满了笑,拉着他的手道;“正巧玄真派开夜宴了,你再出来晚些可就没有了。” 宋祁并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但看年兽这么兴奋,也就半推半就地被拉着去了,到了地方,才发现整个主峰点满了花灯,灿烂与天空中璀璨的星子相交辉映,花灯下悬挂着一块系着红绸的牌子,来者都可以在牌子上写上自己的新年愿望,年宴那天,玄真派的宗主将抽选三个合理的愿望帮他实现。 宋祁一路看了过去,什么长相厮守什么父母永寿,邱鹤真能做到吗?也太为难他了,但他喜欢,于是拿了只笔舔了舔笔尖,给邱鹤的负担添砖加瓦:“希望早点跟久祟重逢。” 比起长相厮守什么的,他自己自己这个愿望很仁慈了。 坐在席间宋祁又没胃口吃了,他不喜欢跟旁人同桌,便等着年兽吃完后,对他道:“我想去查查太华山巅。” 年兽啃得好好的鸡腿都从惊得张大的嘴中掉了出来:“你疯啦,那可是唔唔......” “你小声点,咱们穿厚点进去不就行了。”年兽并不知道宋祁的身份跟修为,闻言后拿白眼瞧他,宋祁松开捂着他嘴的手,道:“我问过了,今晚邱鹤得部署年宴的事走不开,你不去我自个儿去。” “诶诶诶,谁说不去了,我偏要去!”年兽两三口把鸡腿啃干净,手都顾不得擦就追了上去。 自从胧月仙尊逝世后,太华山巅的温度便逐年往下降低,如今已经快成冰川了,没个修为的连靠近周边数里的距离都做不到,得了太华山巅的利,也因此玄真派被评为了避暑宝地,夏天时被吹过山巅的风一刮,特凉快。 宋祁并没加几件衣服,反倒年兽把自己裹成了球,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只只在冬天出没的神兽。 两人相互鄙夷着,宋祁想用玉牌进山巅的范围内,才发现自己的玉牌已经进不去了,只能用灵力强行给结界打了个洞跟年兽钻了进去。 一路朔雪寒风,突然脱离青山绿水很是不适应,触目白茫茫的一片,年兽搓了搓冻得直抖的胳膊道:“这地方真能查到什么吗?” “一定能。”邱鹤的状态明显有古怪,宋祁除了太华山巅,想不到还有哪比这更适合埋藏秘密的地方。 两人潜入山峰最高处,宋祁看到记忆里那间久违的庭院,院里的植物在冰天雪地里照样生得很精神,推开庭院大门,仿佛那个穿着薄衣青衫的仙尊依然坐在雪地里懒洋洋地烹茶。 年兽推了推他,道:“愣着干啥呢,进去啊。” “我感觉到,师父就在这里。”宋祁抿了下唇,沉色迈入庭院中。 年兽一脸匪夷所思道:“你怎么感觉到的,跟死人的心灵感应?” 宋祁没搭理他,按着记忆中的方位找到师父所居住的那间厢房,他正想去推门时,发现门上附着一层封锁空间的结界,对于如何破坏结界而不被结界的主人发现,宋祁显得很是轻车驾熟,没一会就把门打开了。 师父的房间甚至比外面外冷,墙上结了厚冰,处处冒着寒气,书桌上的笔墨也都被冰封住了,这片空间的时间仿佛被冻结。而胧月仙尊安静地躺在寒气缭绕的床上,依然维持惊世的美貌,若不是他脸色过于僵白,就跟普通睡着了一般。 年兽紧跟着进来,倒吸一口气,叹道:“真乃神人,你师父生得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宋祁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慢慢走近床榻上的那位青衣人,然后朝着他贵了下去,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