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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厢无言,宋祁笑了起来,找了个台阶下:“虽说渊帝的一些记载被修真界烧了许多,但难免还有一两本留存了下来的。” 阿九坐起身,弯了弯眼角:“是这样了。” 除去刚才的锐利,如今表现得又像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子弟。 阿九坐在那里,穿过额前的黑绳衬得雪肤莹莹发光,浓密乌黑的长睫低垂,掩去眼底情绪,嘴角翘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显得很乖巧。 “走吧。”宋祁站起身拍了拍衣上落灰,叹道:“总得找路出去的。” 谁也没想到那扇石门后是万丈深渊,他们掉进来时若不是阿九的“仙器”护着,恐怕还没往深处走就得把命交代了。 两人一路走来,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妖邪,宋祁也不多言介绍了,开始神游天外,假装自己看不见那些东西。 身后传来轻笑,阿九问:“哥哥可是怕了?” 宋祁梗着脖子道:“谁怕了!”说完一转头,便见到不远处头顶长了无数脑瘤四肢短小的爬行小人,他话音一顿,最后一个字出口还打着颤音。 在学校那会,宋祁是个连鬼片都不敢看的,晚上室友们聚在一起看鬼片时邀请他,宋祁就假装自己学习累了早早爬上床把耳朵堵了个严实。 看见阿九不怀好意的笑,宋祁气不打一处来,咬了咬唇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心道:我是人设是温润如风大师兄,不能崩。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之后的路上那些恐怖的东西少了许多,偶然遇见一些东西看到他们也连忙躲了起来。 宋祁挑眉道:“你那件仙器可真厉害。” 阿九笑了笑,未言。那一袭红衣在昏暗光晕中如同烈阳般灼目,外头罩着一件斗篷,颜色更胜,宽大的帽檐松松搭过肩头,肆意潇洒,十分张扬。 行至深处是一个峡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这里的温度很低,空中飘着寒霜,阿九脱下斗篷披在宋祁身上,拉过宋祁的手,轻声道:“来。” 宋祁随他牵引着,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一线天,心思百转千回。 这里是虫谷,真正食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然而他却连一只虫子都没看到,除了暗处的窣窣声,几乎察觉不到有其他生命存在。 什么样的仙器竟有这么大的威能? 宋祁随阿九往血海走去,脚下的奇草异花见着他们都以叶子撑地,把自己连根须拔起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宋祁看得暗暗称奇,没想到书里所说最恐怖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嘛。 血海边上有一艘小船,船前吊着一盏琉璃花灯,散发的光芒幽幽地笼罩船身三尺的距离。阿九率先上去,才牵过宋祁的手把他拉上去。 这血海当真是血海,海水跟血水一样的颜色,还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宋祁闻得直皱眉,捏着鼻子钻进蓬顶里。 阿九点了一炉香,香烟袅袅升起,驱散了些味道,宋祁终于舒坦了不少,垂眼去看生在水面上的彼岸花,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阿九道:“去找听得懂人话的东西,询问补天石是不是当真在血海炼狱里。” 宋祁这才想起此行目的,要不提醒他,还以为自己是来旅游的。 他打了个哈欠,有些兴致缺缺,百无聊赖地盯着水面上的红花看,看着看着吓得一激灵,猛往后仰抱住阿九,手指颤抖地指着水里,道:“这水里是什么东西!” 刚刚只见一个十分庞大的黑影在血水里游过,压抑得如同山峦压顶,那眼睛是猩红色的,如果没看错,应该是比在混沌海里还大数十倍的鳋! 阿九谈笑晏晏地抱着抚了抚他的后背,宽慰道:“它不敢造次的,哥哥莫怕。” 宋祁直起身嘴硬道:“我哪怕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害怕吗。” “哈哈,好罢。”阿九扑进宋祁怀里,瑟瑟发抖道:“仙君哥哥,阿九好害怕。” 宋祁:“......” 把人无情推开,理了理衣襟,宋祁面无表情的想,他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呢? 经此一闹,宋祁也没兴致赏花了,他目光在船里寻觅了许久,发现目所能及的好像也只有阿九一个能看的。 此时阿九仰面躺在侧榻上,两条大长腿伸展不开,搭在桌角翘着二郎腿,长靴绷紧的腿很细,皮面有黑金色的莲花暗纹,跟他衣摆和披风上的金莲图纹是配套的。 小窗外便是娇艳的彼岸花为背景,一望无际的血海却也及不上那一袭绯衣的半分颜色。 宋祁看着看着,看呆了。 阿九可真好看,如果修真界有美人榜,那阿九肯定是当之不愧的第二。 至于第一是谁...... 宋祁揽镜自照,叹了口气,按原文描述的来说,玄真派大师兄应该算是鼎鼎有名的大美人来着,可他觉得这反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虽说没怎么看过话本,但也知道,话本里最好看的那个往往也最惨。 镜子里的白衣人眨了眨眼,一双水眸看谁都像是含了三分情,上唇薄而微噘,下唇圆润,这样一来嘴角就总是翘着的,给人很温和的感觉。 怎么看都很好欺负的样子。 宋祁对着镜子扮了个恶相,就听对面传来一声轻笑,阿九道:“哥哥干什么呢?” 宋祁改捏脸为揉脸,望天道:“啊,想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