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怒放生命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啊、啊、啊！”大吼三声，着魔般的李易从一间网吧里冲出，一头扎进了外面的浓重雨幕，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从身体，直至心灵深处。 大学毕业的这天，同时，也是他落榜研究生考试的一刻。当李易在网吧里沉沦了一天一夜后，乍一听到汪峰的这首歌，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瞬间明悟的感觉。 残酷的现实，不是失败者的借口，阴暗的都市角落，也并非loser们的避风港，若想从一团漆黑的人生中挣脱出来，必须要靠自己的努力，要靠百战不馁的坚强意志！ “喂，臭小子，你还没付网费呢！” 当然，在振作之前，李易必须先把账给结了。 “大家都这么熟了，能赊个三两天不？”摸了摸口袋，囊中羞涩的李易仍旧一脸坦然道。 “赊你老母啊赊！信不信我把你给……”网吧老板话才嚷嚷到一半，就被突然出现的齐飞，或者说，是**到眼前的一张百元大钞打断。 “够不够？”扬了扬手中的钞票，齐飞不耐烦地问道。 他是李易的上铺兄弟，平生最喜散财，应该算是富二代里的异类，也是众多损友的长期饭票。 与身材瘦削，脸上没二两rou的李易相比，齐飞长得要魁梧很多。四年的大学生活，坚持每周去健身房两次，他身上的肌rou可比某些人腰间的鼻涕rou更具实用性，也更有欣赏价值。 “够了、够了……”不知是被人民币上的毛大头镇住，还是慑于齐飞手臂上发达的二头肌，网吧老板从凶神恶煞化身为慈祥老者，大概只用了半秒钟的时间。 “老齐，我已经想通了！”目送着网吧老板远去，李易突然沉声道。 “你早该想通了，考不上就考不上呗，与其当个书呆子，不如跟我一起去打天下，明显的前途无量啊！”齐飞潇洒地将刘海往后一甩，似乎完全没有撑开手中那把雨伞的意思。 “不，我打算去写小说，当一个网络作家！”可惜，李易的回答却让齐飞的满腔热情化为乌有，很快，又从吃惊变成了强烈的不解。 “写小说？网络作家？你丫的是不是cs打得有点儿神志不清了？！”齐飞忍不住骂道。 “你不懂，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阿嚏！”显然，在学会飞之前，李易得先把感冒治好。 其实，对李易而言，写小说这件事儿也算不上是一时冲动。早在他初中考高中，语文考了一百分，排名全校第一的那刻起，作家的“梦想”便已在心里生根发芽，悄悄地种了下去。 在他看来，作文的本质就是写故事，这与小说创作似乎没什么区别。而唯一的差异，或许便是一个要求浓缩简练，一个需要渲染夸大吧。 此外，李易虽没有写小说的经验，但看小说的日子却相当之长。从最初的“李家三少”、“血不红”，一直到现在红透半天天的“西红柿”、“马铃薯”，但凡是名家作品，他几乎全都拜读过。 所以，用那句“没吃过猪rou，我还没看过猪跑么？”来为自己壮胆，李易总觉得他是小李飞刀的身手，李世民的命格，只要稍稍亮出家伙，网文的江湖上必然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再有，李易也考虑过自身因素。四年大学生活不用说，和大部分人一样，都是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就过去了。选了一个烂专业混日子，毕业找工作貌似选择面很广，实则屁也不是。 既然没有一技之长傍身，本来考研也是一条好路子。怎奈李易准备了大半年，临场考试的时候，才发现政治参考书选错了，以至于功亏一溃，名落孙山。 总而言之，在现实的无奈与周遭压力面前，选择一项自己最拿手，也最有兴趣从事的事业，且为止奋斗，似乎便成了蛮不错的决定。 成功的第一步，是正确的目标和严谨的实施方案，这些李易都已经有了。 成功的第二步，是强大的执行力，这在李易卸载所有网络游戏，删除一切网络小说和“爱情动作片”后，也具备了足够的客观条件。 接下来，便是付诸行动的过程…… 将自己所有的银行卡榨干，李易得到了一千两百八十六元的“巨款”，除去下个月的房租费五百块，还有七百多可供他苟延残喘。 然后，是拒绝所有腐败邀请，跟没有理想，也没有未来，注定要走向毁灭的狐朋狗友们划清界限，给自己一个舒适、安静的创作空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易给爸妈打完一个电话后，便关掉手机，拔掉电池，如人间蒸发般为“证道”而努力。 没错，就是证道，现在的网络流行语，把写小说出名、赚钱称为证道，以凸显其中的艰辛。可在李易看来，这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未出现罢了。 要想写出一部既能赚钱，又可扬名传世的巨著，第一个重要点当然是选材。 在诸如玄幻、都市、仙侠、科幻等等大类中，以李易的阅读品味和丰富幻想，玄幻自然是不二之选。 因此，他琢磨了一整夜，在几部幻想类电影的帮助下，终于动起手来，落下了第一个字。 书名叫《打出个未来》，抄袭的某位天王金曲，主角叫“林笑”，因为李易觉得笑总比哭好。 很快，凭借李易时速千字的“惊人”效率，三万字正文和千字大纲在耗费三天两夜后新鲜出炉，分别被投到了业界几个有名网站的信箱里。 其中，有霸主级的“终点”站，大佬级的“横纵”站，还有曾经风光一时，现在低调修炼内功的“18k”站。至于其他出名的、不出名的大站小站，李易可谓是一个也没落下，广散网，捕大鱼！ “买断价，二十五，够谦虚了吧？”在投出稿子后，李易摆出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模样，坐等好消息的到来。 他觉得，这个买断价，虽高于一般新手的白菜价，但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就算再讨价还价一番，杀到二十的话，日更八千，也能月入四千八，比小白领们可安逸多啦！ 只可惜，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等了一个礼拜，等来的不是审核通过的喜悦，而是“不白不黄，你让我怎么卖？”，“有亮点，可金手指太短了，勾不到g点！”，“你这是在写武侠么？”诸如此类的神回复。 “不可能啊，我分明是有天赋的，编辑们的品味也太特么差啦！”些许打击，并没有给李易的信心造成影响，很快，他便想通了。 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小小的编辑不识货，海量读者们总该能把我从汪洋书海里挑出来，封为“仙草”吧？于是乎，他就开始上传章节，现写现传，每个网站都不放过，一天刷新个n遍，只为了看看点击数有没有增加。 “有……都特么是自己的！”把键盘往上一掀，李易在它自由落地，摔成碎片前又精确无比地抓到了手里，免去了瘦瘪钱包的一场灾难。 事实上，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心情也在这种释放与烦闷中反复转换，渐渐变得麻木。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写书更难的事，李易觉得……真特么没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用这么深沉的话，去形容李易这潦倒的大半个月，显然有些侮辱斯文。但在李易看来，时间的确是过得飞快，从自己信心满满地投入到网文创作的大河之中，到溺毙身亡，他似乎只花了一个觉的功夫。 当然，说到睡觉，李易倒是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八小时的好觉了。所以，这天的更新一结束，他便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想象着第二天起床时，点击破亿，收藏多的后台统计位数不够的状况出现…… 睡觉就免不了要做梦，今夜这个梦，李易却觉得特别长，也特别“清醒”。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在梦中好像成了自己书里的人物，与主角一起思想，体验着主角才能享受的爽快情节。那种可怕的真实度，让李易产生了一种永远都不要醒来的荒唐想法。 好吧，这是一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rou丝版例子，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李易绝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他的特殊性却在于，别人是梦过就算，或许第二天起来便抛到九霄云外了，而他……忘得比任何人还要干净！ 不，这当然不是事实的真相。 梦总会有醒的时候。当李易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脑袋似乎有种快要爆炸的眩晕，里面堆满了天成佳句和精彩至极的小说桥段。 用文学术语来解释，这应该叫做“灵感来了”，才思如泉涌，文思如尿崩，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 于是乎，他打开电脑，深深地坐了下去，不吃也不睡，整整敲了一天的字后，才如释重负般地重新躺回到床上，再度睡了过去。 谁也不知道，李易这一天到底敲了多少字，就连他自己事后也是瞠目结舌，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因为，在那强大的文字转换率下，他竟然生生码出了五万字！ 五万字，对于牛逼哄哄的写手而言，似乎也不过如此。但对李易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神迹一般的存在。 只不过，得到总会需要付出，从那天开始，他便时不时地出现脑袋灌铅般的异样感觉。这让人生才刚刚扬帆起航，还未来得及享受成功喜悦的李易坐立不安，决定趁着病根还未深种的时候，赶紧去看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