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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万闲看了一眼床头正在喝粥的秦炽羽,对黄衣弟子道:“那就陆某走一趟吧。” 黄衣弟子面露难色:“盛峰主说,请你和秦公子都去。” 陆万闲道:“他不方便。”反正盛天骄又不去,秦炽羽去干什么,大病初愈吹山风,怕死得不够快嘛。 秦炽羽却十分不识时务地答了句“我和陆仙长同去”,将遮在脸前面的粥碗放下,这粥碗他已经举了半天,来掩饰装睡被陆万闲发现的尴尬,此时再不露脸说话,怕是要被陆万闲独个剩下了。 “你知道去悬圃做什么吗?”陆万闲好笑。 秦炽羽脸色仍未退去酣眠后的微红:“不知道。” “那你急着去什么?” 秦炽羽望向陆万闲:“只要是与陆仙长同去,哪里我都愿意。” 秦炽羽出身王族,举手投足都有一股从容优雅的气度,以前在卓雍峡那些烂泥坑路上摸爬滚打时很难看出来,如今他换了干净合身的布衣,衣襟洁白、肩线挺括,腰背清瘦而笔直,坐在阳光里,仿佛不识凡尘为何物的贵胄公子。 陆万闲摇摇头:“这次不行。” 少倾,黄衣弟子驾仙鹤翩然落在天阶前。 陆万闲自其中一只仙鹤背上跃下,叫黄衣去扶仙鹤背上另一人。 那人穿着厚厚的兜帽披风,披风中露出一张俊秀苍白的脸,黑沉沉的眸子衬着肤色更加显著,目光始终专注地追着陆万闲。 黄衣怎么也说是玄门中的中阶弟子,竟被陆万闲当粗使奴婢使唤,弄得他十分不快,去扶那病秧子秦公子的时候,也是吊着一张脸。 秦炽羽却毫不在意,借黄衣的手臂扶了一下,走下地来站稳身子,便举步向陆万闲走去。 秦炽羽意志坚决起来,谁也动摇不了他。 怕风吹,那就穿厚点。 怕说错话,那就闭嘴不说。 总之他就是要跟着陆万闲。 外表贵胄公子,内里任性小王爷,并行不悖。 “这里就是玄门天阙。”秦炽羽望着高达十丈的巨大天阙,一时间有种梦境成真的不真实感。 陆万闲不想搭理他,这个小孩一点都不听话。 秦炽羽眼中的玄门天阙,与那梦魇境里的互相重合,他仿佛又回到了梦里,阵阵幻象浮动不定。梦魇镜里的秦炽羽就是在这里、同一位置,紧紧地拥抱住陆万闲,不知道抱起来是什么感觉呢? 陆万闲回过头,见秦炽羽正一脸神色迷离,望着半空中的天阙。 “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咱们赶紧走吧。”陆万闲暗想,小孩没见过世面,看个门牌都能看呆住。 秦炽羽猛地回过神,脸上泛起一阵红潮,答应道:“好。” 两人跟着黄衣来到议事堂侧面的待客室,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黄衣来通报,说掌门现在有时间见客了,请两人进议事堂说话。 来之前,陆万闲已经告诉过秦炽那天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天玑峰峰主盛玉髓答应会为秦炽羽主持公道,只待事情调查出个水落石出。 秦炽羽并不相信那个什么天玑峰主会为他主持公道,他也不需要盛家人为他主持公道,如果真有公道,盛家应该先灭族,来偿还他们秦家的血仇。 但陆万闲要来,他便也跟着来了。 议事堂是玄门掌门和长老们关起门来开小会的地方,不如紫极殿那般恢弘壮阔,只有一间别致的小堂屋,左右各列三张太师椅,中间是掌门的主位。 此时掌门、盛玉髓二人坐在议事堂内,旁边侍立着几名弟子,陆万闲一眼扫过去,看见盛二垂首站在弟子中间。 “你就是东明真人的亲传弟子,陆万闲么?”掌门欧青子望向陆万闲,目光中带着隐隐的审视之意。 “是我。”陆万闲答应道。 “那么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夜阑王之后了?”欧青子又看向秦炽羽。 秦炽羽没出声,只是盯着欧青子看,虽然他已经收敛了不少,但眼睛里仍然透出nongnong的敌意。 陆万闲不着痕迹地挡住秦炽羽,替他答道:“不错,这位就是。他重伤未愈,不宜站着讲话,还请掌门赐个坐吧。” 黄衣在旁边听着,一脸嫌弃,又来了又来了,这种自动代入主人翁的行径,别人进议事厅都是战战兢兢地站着,只有陆万闲一开口就是“麻烦给个座位”。 欧青子倒是不在意,微微颔首,黄衣只得引了两人入座。 “情况我都听玉髓说了,但盛天骄还没有清醒,这事也不能一天天地拖下去,应该要有个结果,”欧青子道,“不知你的意思是什么?” 欧青子日理万机,没有时间去过问每一件事的细节,他习惯于先了解矛盾双方的意见,再找一个折中的方法处理问题,就算哪一方还有不满,也提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了,那么这件矛盾就算解决。 对于他不怎么上心的事,他都是这么处理的。 陆万闲一眼看穿欧青子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也不着急,心平气和地说道:“既然盛天骄还没有醒,那再等一等也无妨。我们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公道,希望掌门能够充分了解事实之后,再做决定。” 欧青子这时才抬眼正面打量起陆万闲:“哦?公道?你倒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才公道?” “怎么处理是宗门戒律司的事情,陆某不通律法,也不知该怎么处理。”陆万闲从不轻易说会落下话柄的话,敏捷地闪避开欧青子挖的坑,“不过,掌门若是问起盛天骄的罪状,陆某倒是可以直言:盛天骄罪状有三,一则仗着修真者的身份,屠杀凡人,挑动两国战争,致使生灵涂炭;二则贪得无厌,觊觎夜阑财宝,胁迫凡人为其带路,使尽龌.龊手段;三则偷窃宗门宝物,使其为一己私欲服务,大大败坏了宗门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