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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嶂垂着眸子看着楚越溪依然有些苍白的面容,低声道:“可还有什么我能做的?无论是何条件,只要你能让他活下去,我都答应你。” 百里承看向他的目光一下子复杂起来,许久之后,他低声问道:“将军,你可知你眼前这位不是真正的人?他是妖,你当真要跟他这样过下去?褪妖骨风险极大,若殿下……”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秦嶂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皱着眉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百里承。 “他是我的命,秦某一生坎坷,唯一庆幸地就是等到了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出事。” 九年的伪装和蹉跎,那般潦倒绝望的困境,让秦嶂自己都陷了进去,若不是心里一直梗着一口气,若不是为了死去的那些兄弟还有凌萧,他甚至也想就那么放任自己烂在那间屋子里,就那样了结一生。 只不过他等到了楚越溪,那个推开门让自己再次看见阳光的少年,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眸子黝黑明亮,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自己,也是他将义无反顾地抱住了自己。 秦嶂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腐烂发霉阴暗的味道,同样也无法忘记那个少年抱住自己时自己闻到的香气,就像是幽谷中的露水,悠远清澈,将他带出了黑暗绝望的深渊。 他来到了楚越溪身前,也不顾及百里承那复杂的目光,轻轻地吻在了楚越溪的唇上。 “他想褪妖骨变成人,我拦不住他,但我不许他离开我,人间黄泉,我都陪他。” 百里承不说话了,久久地沉默下来,最终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这是我救命用的丹药,仅此一颗,你给他服下,再加上这张符,最后应该能保他一命,秦将军之前对在下有不杀之恩,这一次因果全部还清,以后两不相欠,太子那边一切如初,当我从未来过吧。” 秦嶂惊异地回过头,只见一缕青烟消散,百里承瞬间在他眼前消失,他心里大惊,只见地上除了那个瓷瓶之外还躺着一枚黄色的护身符,哪里还有百里承半分踪迹。 秦嶂没想到竟然还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他推开门在周围仔细地看了看,都没有百里承的身影,最终也只得放弃。 他盯着那丹药和符纸沉默片刻,最终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百里承离开将军府之后,心痛到无以复加,几乎痛不欲生。 他说的不是假话,那大还丹乃是青阳山镇派之宝,不说可以活死人rou白骨,但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把命给钓回来,乃是保命之物,如今却白白给了别人。 他朝着自己狠狠地抽了一个大嘴巴,痛心疾首地骂道:“让你多事!师父早就说过莫要沾染凡间因果,你闲的没事去帮太子做什么?你是不是欠?你是不是欠啊!!!” 他一想到送出去用来消弭因果的大还丹和避雷符就觉得rou疼,心情苦闷至极,不断地骂着自己没事招惹凡间的人做什么,只不过百里承心里实在憋屈,干脆就找了家酒馆钻了进去,疯狂地给自己灌着酒。 也许是连失两件至宝,百里承心中苦不堪言,不知不觉就喝到深夜,醉倒在了酒桌之上。 酒馆里的伙计准备打烊,没想到看着这人喝多了赖着不走,于是收了他的钱袋,然后准备把他给扔出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衣的公子走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百里承,似乎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这才朝着伙计笑着摆了摆手。 “这是我朋友,倒是给小哥添麻烦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伙计盯着那细长水润的桃花眼,只觉得有些恍惚,暗叹眼前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生得煞是好看。 他也没读过什么书,想不出别的词来,最终脑子里只剩下了祸国殃民那四个字。 伙计呆呆地点了点头,那红衣的公子便将百里承抱了起来,竟是毫不吃力,临走之前那红衣公子又回过头冲着伙计笑了一下。 伙计蓦地就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关了店门,可一转身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人是什么模样了,只能记得那一双眼睛妩媚妖艳,眼尾带着钩子,像是山野里的狐。 那人抱着百里承,脚步一晃就消失在了巷子口,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把黄二叔都给得罪了,还让特意让我来教训……啧,算了,反正最近无聊的很,那我就陪他玩玩吧……” 秦府之中,楚越溪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只觉得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之前的虚弱和无力烟消云散,反而充斥着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他怔了一下,握了握拳,感觉到似乎体内有什么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温养着他的身体,可因为他的妖丹已经化了一半,如今半人半妖,已经没了之前的那些能力,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房中很暖,只是在里屋中点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洒落在屋子里,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炭笼上不断升起的烟雾,并不呛人,反而还散发出极淡的香气。 楚越溪隐隐地记得这好像是瑞炭,有光无焰,里面还加了凝神静气的香料,最适合那些身子虚的人在冬日里取暖。 他一侧头就看见秦嶂趴在床边,脸颊就枕在自己的手上,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楚越溪定定地看着秦嶂睡着的模样,心里也仿佛被那瑞炭给熏了一样,暖洋洋的舒服,虽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中没有一点声音,可就是这样的静谧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