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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们头儿带走了。”廖鹏用大拇指比划了一下说。 “啊?是大叔呀!”路阳趴在窗户边儿放眼望去,只看到季珩的一个远去的背影。 “什么大叔,小孩子不要乱讲话。”杨潇白了他一眼:“我们长官今年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呢!” 路阳识相的“昂”了一声。 “潇姐是我们头儿的特级迷妹,你习惯就好。”廖鹏笑了笑,随后嘴角一垮,似乎不太高兴:“讲道理啊,就这么放过姓姚的了吗?我还想给他点教训呢!” “我刚在刷六区论坛。”高德低头在虚拟投影屏上刷着网路:“好像不少人都知道姚伟为了个人政绩到处瞎几把整顿的事儿了,哀鸿遍野啊!” “支持率呢!支持率掉了没!”廖鹏登时兴奋起来,凑过去跟高德头靠着头:“咱也不能总挨打对吧!” “比昨天掉了百分之八。”高德在个人终端投映的虚拟屏上滑来滑去:“季Sir这招可以啊,四两拨千斤,杀敌于无形!” “那也不够。”杨潇恨恨的跺了跺脚:“一想到他之前把我们头儿整成那个样子,我就恨不得把他的头盖骨卸下来种花。” 季珩背着宁随远大步流星的走,夜色微凉,不知是不是因为冷,青年搂他搂的愈发紧: “啊.疼.”含糊不清的呢喃。 “哪儿疼?”季珩偏过头焦急道。 “季珩.”宁随远不答,只是细细的喘着:“难受.” 突然被喊了大名,季珩的心底骤然间像是过电般的一阵酥麻,间杂着抽痛:“你忍着点,马上就到医疗所了,啊。” “不要扔下我.”宁随远轻声哀求,环着他的手臂在微微的战栗,昏昏沉沉的重复着他的名字:“季珩,你不能放开我.” 季珩虽然只跟宁随远打过几次交道,可这小子的性情太过鲜明了,刚强就是他宁随远的代名词。 ——何曾对谁这样的卑弱过。 安慰无用,又不能替他分担,季珩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不会的,我不会扔下你,也不会放开你的。”他加快脚步小跑起来,边斩钉截铁的承诺:“你听话,撑着,我们就到医疗所了!” 这是六区最大的医疗所,明晃晃的白色灯光与略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季珩焦躁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些许。 在办公室里,首席医务官将几张化验单推到季珩跟前,双手交叠着慎重的说:“季处长,这位同志是肝脏损伤引起的肝肾脑病,笼统来说就是肝脏无法排解的胺类物质转变成神经毒素侵入了中枢神经系统。” “所以他刚才其实脑子不清楚?”季珩瞅着化验单上几项飙高的数值,一阵懵逼:“说的都是胡话。” “没错。”首席医务官笃定的说。 “啊.”季珩向后一靠,扶额轻叹了一声:“难怪啊,我就说.”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还有些失落似的。 “我开了一些保肝药,这两天清淡饮食,千万别吃什么高蛋白的物质进补,休养休养就好了。”首席医务官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起伏,自顾自的开医嘱。 季珩点点头,拇指揉着眉心。 去药房拿了药回病房,他先去洗手间里用凉水冲了把脸,耳畔还依稀回荡着宁随远那轻而朗润的嗓音,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大名。 . “季珩,难受.” “季珩,不要扔下我.你不能放开我.” . 季珩甩了一下头,发梢的水飞溅开来,脑袋里还热腾腾的。 他撑着洗手台望了会儿呆。 那会儿还真是个软弱可欺的小可怜啊.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一遍遍的求他不要走。 声音那么动人,搞的他心猿意马的,恨不得把人按在怀里揉一揉。 结果折腾了半天都是胡话!这他妈谁接受得了! 季珩莫名其妙的有些烦,感觉终究是错付了,捶了一下洗手台。 他头回行使处长的权利,替宁随远在医疗所里开了间单人的病房,里面很安静,只有微不可闻的药水点滴声。 季珩轻手轻脚的搬了张椅子到病床边,屈膝坐下,忽而又想起了刚才在城防所里,宁随远执着的对他承诺“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是表明立场的意思吗? “你还挺关心我的?”季珩伸出手去替床上的青年掖了掖被角,莫名的又高兴了起来。 在药物的作用下,宁随远终于安静了,沉沉然睡去,可清俊的眉头还紧紧地蹙着,像是在做很难捱的梦。 季珩盯着他琉璃般昳丽的面孔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心道怎么能有一个人生的这么好看,美得一点儿都挑不出毛病来。 可就是不大爱笑,总爱皱眉头,发脾气,怪叫人心疼的。 “你还年轻呢.”季珩柔声说:“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啊。”他伸过手去,轻轻的触上宁随远的眉峰,温声安慰:“更何况还有我在呢,你都没有扔下我不管,我自然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语,宁随远的眉头渐渐的纾解开来,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枕上端端正正的脸庞忽而偏向季珩的一侧,稍稍一歪,压住了季珩的手。 宁随远的脸颊肌肤细腻而冰凉,触在掌心里像是一团新雪,他似乎无意识间还蹭了蹭季珩满是枪茧的手心,像是可爱的猫科动物在向主人示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