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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老实招供了。”方征又笑,“逢蒙不信我能怎么办。”他装作漫不经心道,“我听到那边囚室里在审那老头子,一直在用刑。真是可怜。”那老头破解出来的华胥白玉雕版,让方征亲眼看到了它们能令逢蒙的箭拐弯的诡异能力,或许又是一种“场域”力的运用?他一直没忘记白雾给他的提示,要让他去接触这老头。 那飞獾士兵狐疑升起耳朵,“那么远,你听得到?” 方征挑眉道:“我的五官恰好比寻常人灵敏些。”他又懒洋洋笑,“所以你们外面角落说话我也是听得到的。你家的小气姐夫,房子后的小沟积水,照明灯草发霉……都听得到。”那飞獾军瞪着眼牙齿咬得作响,铠役武士则忍笑起来。方征不忘朝他补刀,虚张声势,“你也别笑。你其实很想来青龙岭吧。来呗。反正丹阳的铠役军早就来我青龙岭了。雍界也有很多民众跑过去。大猞猁也快要挖好路了,到时候祖姜的漂亮姑娘也会来。你一直想娶个女人但没精力吧?来青龙岭就可以,我们制度有优越性,不用活得那般累也可以过上温饱的生活。”铠役武士笑容也凝固在脸上。 “不要跟他说话了!”那飞獾武士猛道,“精神控制……该死!该死,逢蒙统领不是说他其实并不会吗?”他们避如蛇蝎般退进阴影中。方征知道种子已经埋下。 又过了两次蛊毒发作的时间。方征做了两次实验,一次是先打昏自己,发作时就会轻松很多睡过去。另一次是在疼痛清明寻找白雾中的子锋,最痛的时候他似乎又看到了那片黄河桃汛,但画面一直很模糊遥远,自己似站在了几里开外的天空中,只能见到下方蚂蚁小点。呼唤子锋自然听不到。并不知子锋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无垠碧空,白云苍狗万事悠浮,依稀觉得似是方征在叫他。 方征醒来时,忽然发现铜丝网伸进来一片细小绿叶。他扒着铜网往外看了看,只有铠役武士在,飞獾武士不知是换岗还是被借口支开了。方征心领神会,赶紧凑在绿叶边小声道,“你们索兰大统领的xue道我还没解呢。” “我知道。”那铠役武士声音也很小,颇有些咬牙切齿,“路十五早上来过想见你,被逢蒙统领赶回去了。” 方征一听就心如明镜。一定是秘密宣召的舞医治不好索兰。又不能大张旗鼓。索兰的心腹武士就去求夏仲康,夏仲康不愿得罪人又不愿耽误刑讯方征的时间,就含糊交给逢蒙处理。方征甚至可以想象路十五跪在逢蒙面前恳求道,“如果不能把方族长带出来解xue道,也不能带大统领进去,那我能进去亲口问一问他怎么解吗?”然而逢蒙又怎么会同意呢,他巴不得索兰早死一刻是一刻,肯定直接把路十五赶走了。路十五当然就找机会和这地牢里其他能接洽方征的铠役武士碰头,官路走不通就私下走。 “可以告诉你怎么给索兰解xue道。你要先帮我办两件事。”方征干脆利落,“一是那个关老人的牢房所有情况。二是给我找九蛊毒的解药。” 那铠役武士似已放弃思考,接受了方征这种全知全能的画风:“九蛊毒没有解药。” “你们夏渚的毒.药怎么都这种调调。”方征吐槽道,“那就换一件事。过两天逢蒙一定会弄来让我死不掉又活不好的药。让我能活着喘气出去,但绝对没法离开他的控制。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你要帮我换了。对了,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 那铠役武士淡淡“嗯”了一声,“安十三。” “安十三,那个解读华胥人玉雕版的老人到底是谁?” 安十三虽然已经放弃思考,仍是忍不住道,“你有透视眼?” 方征半真半假,“怎么,又要让逢蒙统领多一个问讯得不到答案的东西?” “我才不会告诉他。”安十三有些隐秘的兴奋,这样的神情方征曾在雍界民众脸上见过,一种靠近传说的心态。“那老人的祖上是喾氏。” 方征心想,喾氏应该就是帝喾那一支了。有人说陶唐帝也是这一支的,也有人说他的妻族来自喾氏。这是上古时期非常强大的氏族部落。还有人把帝喾称为帝俊,指代后世天帝化身。如果是喾氏和华胥人有联系也属正常。 “这人的小部落当年是涂山祖后在华胥人遗迹附近发现的。他们是代代相传的守墓村落。很穷困也没几个人,大字不识一个,也早就忘记祖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但图腾还是看得出来和远古强大的喾氏有一点关系。涂山祖把这些人带回阳纶就没理会了。但有天晚上那部落当时的族长好像发病梦游,对着那白玉雕版就开始唱歌跳舞。当时崇禹帝正在制九韶舞,发现这人的舞蹈动作有意思,就让他一直跟着自己,最后九韶舞敲定的动作里也有那人不少贡献。他当时还有个小儿子。后来崇禹帝治水,这人跟着去,也一直没回来,据说是死在洪水里了。他小儿子逃跑了。十年前仲康国君登基时,逢蒙统领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那族长的小儿子,现在已经变个老头了,就一直关在这里。” 方征又问:“华胥人的玉雕版,当年没解读完?” “大部分都解不出来。玉雕版破损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的只有十分之一是图,图可以猜制。夏渚有好几种毒.药都是从那图里学来的。但还有十分之九是字。华胥人的字,谁认得?有人说只有当年那部落族长梦游的时候跳舞,与神灵沟通的时候,能解释华胥人的文字。是他们祖先刻在灵魂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