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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渊舔干净了唇角带出的唾液,看向他眼睛,却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一片清明,不杂一丝执念。自己从未见过他对自己这般生疏的样子,不由得心慌又心惊。 “倒也不是没法子可解。”那人把一碗茶推到他面前,拿扇轻拍着桌沿。 湛渊强捺下心中恐慌,缓道:“何解?” “我这里有情丝万根,倒可以赠与你一根。你回去种在心上人那里,姻缘不敢担保,情到是可以帮你挽一挽的。” 湛渊轻吁口气,还当他是在同自己玩闹,看着他会心的笑出来,“那便请先生赠与一根。” “好说好说。”那人眼睛似亮了亮,“不过这酬金嘛……” 湛渊调笑道:“先生尽管说就是。” 那人合了眼,“贵客看着给吧。不过这酬金越重,这情根越深啊。” 湛渊皱眉思量了一会儿,搞不清他这是何意,把那盒子装的桃花枝往前推了推,“以此物相换如何?” 那人偷偷睁开一眼偷瞄了一下,紧接着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咳了一声提醒道:“我劝你还是拿些宝贵的东西出来换比较好,比如说你家的传家宝啥的。当然,这些东西不是我要,我是做法替你供奉着,将来才好管你事成。” 湛渊心中越发拿不定,低声苦笑:“你刚也说我无父无母,哪里来的传家宝?你又如何不知这桃枝对我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人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这越是有钱的人越抠。又看那包桃枝的盒子绸缎着实不错,自己本做了个八卦锁想送给他的小徒儿当生辰礼物,拿这盒子装了也好看,便随意把盒盖一扣,扔到了一旁。 “罢了。”那人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大捆红线,从里面随意抽了一根丢给湛渊,又捻一张纸涂涂画画了半天一并丢给他。 湛渊忙小心的将红线握在手心,看那张纸,见上面画了些草药,每种草药边上还分别注明了该煎几两,如何服用,却唯独不见药名。 “你这病是情思郁结所致,往大了说能致命往小了说压根就没病,是没事闲的。凡事看淡些也便过来了,再照着我给你的药方服几剂保管还能活。嗯,放宽心,你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那人说罢闭了眼一副懒得再搭理他的模样。 湛渊使劲咬了口舌尖,“先生为何不直接写药名?” “那玩意儿谁记得住?”那人不耐烦的哼哼道。 湛渊拿纸的手抖了抖,不由得问道:“既然先生精通药理,那在下还有件事想问询先生,先生可知世间是否有种能解百毒、起死人rou白骨的神草?” “那你可问对人了,天底下的药草无我不晓的……起死人rou白骨的神草?容我思量一会儿……”那人说着手抚下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想着想着拿折扇一拍手,“哦!我记起来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草了,叫……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名了……不过世上真有种草被认为是神草,据说它能起死人rou白骨,而且世间难寻。但其实吧,那压根不是什么神草,因百年才长一枝,便被人们传玄乎了而已……那草长在西域高原与戈壁交界的一座雪山之上,无枝叶,香气能传十里,是世间极性热的草,它能解的百毒只是寒毒之类的;那所谓的‘起死人’的说法也不过也是因为那草自带毒性,食后会让人断气闭脉,出现假死的症状,十数日后才可醒过来,所以就被人当作能‘起死人’了,嗐,都是胡说八道的。而且,好像那草还有个坏处,吃多了会让人记性不好……哎,你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我还想去寻那草来着……不对不对,我闲得没事寻那草做什么?嗯……那草到底叫什么来着……我这破记性……” 湛渊听罢气得浑身哆嗦,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咬着牙道:“是不是叫无根草?” “对对对!”那人喜得抚掌,大叫道:“就叫这个名!长在什么山上来着?” 湛渊磨着牙继续道:“比佛山。” “对对对!错不了,就是那山!” 湛渊胸膛狠狠起伏着,想:好你个段干卓啊,你可真够狠!我给我等着! 湛渊如此想着,也彻底确定了:自己当初寻来的确实是无根草,而无根草确实真能解他身上的蛊毒。就凭段干卓这打小就记不住药名、又好糊弄人的尿性,可能幼时为了逗弄辰司杀便随口胡诌过什么“齐羽草”、“壶昼山”。辰司杀就假借了这名,好让自己误以为那解药实际上不存在。所以湛渊在地图上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什么“壶昼山”,而被湛渊的向导带去了比佛山,自己又是照辰司杀所形容的草的性状来找,所以肯定找的就是无根草……只不过他们两个都知道解药便是无根草,唯独自己不知道…… 后面的事也不难猜,段干卓真以为辰司杀尸首在自己那,便去了,被自己逼迫喝了解药。辰司杀派来一同寻无根草的那些人还在自己军中,可能在段干卓端起闭息前就跟他通了气了,后又在祁明要将他埋葬时再使法子偷偷将他调换了出去…… 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湛渊心中的委屈无以复加,你为何这样骗我?是因为恨我,才忍心让我吃这些悔痛吗?你以假死逼迫我还回这一世清平是否是听了辰司杀的话?可你既然见我肯听你的话,就该明白了我对你的心意,为何还忍心这样骗我?以前是那般疼我,为何那时一点都不怜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