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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救起来了,也没什么意思,其余人才渐渐地散了,连个帮忙扶人的都没有。救人的就是沈望舒,再让他把人抱走也有点不好意思,容致便自告奋勇地来当这个苦力,扛着个桑大娘竟然还比其他人都跑得快。 叶无咎先前一直冷眼看着,如今没旁人了,才忍不住开口,“小沈,你真是倚霄宫的少主?” 沈望舒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都不想理。 “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才想问问你啊。你说你先前帮萧焕查案就算了,我可以理解为……现在自己还跑来接着查,你的那些理由我不信,肯定是因为别的。就说你刚刚救人吧,魔教少主亲自下水救人,说出去谁信啊!”叶无咎几步追上去,拦在沈望舒面前。 “我可没下水。”沈望舒不耐烦地道,“你爱信不信啊。” 他知道叶无咎在想什么。洪涛水寨还没有魔教的名声,身为少主的叶无咎方才就一点没想过自己要去救人之事,更何况当年沈望舒在江湖上还是有名的邪气。 可就算是魔教出身、也并不太把生死放在心上,但也不代表他就喜欢看人去死。沈望舒自记事起便无父无母,故而对天伦之情十分渴慕,难得还没因此生出妒忌。从前他给自己立下规矩,是为“九不杀”,其中之一便是家中独苗不杀。因为他要是死了,这父母该有多难过呢。 如今是桑大有死了,桑大娘都伤心得疯了,他看不得。 “啧,到底是看上少侠的人呐。”叶无咎本来也不为探究什么,单纯就是不刺他两句不痛快,说完就摇头摆脑地走开了。 和萧焕有什么关系?沈望舒张了张嘴,就要反驳,可惜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关系吗?哎说不清了,不知道! 客栈也不远,没走几步便到了。那个拿了钱的大娘还算讲信用,果然带着衣服便来了。她给人洗澡换衣服,四个大男人不好在里头站着,纷纷退了出来。 客栈老板刚刚也是在边上看热闹的,见人安顿好了,才凑上来和他们聊天,“几位,桑大娘没事吧?” “无妨,受了些寒气,吃几服药就好了。”苏慕平客气地说着,准备出去买药。 那老板点点头,就跟剩下的三个人开始聊天,“没事就好。今天大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往水里跑,拉都拉不住,开始大家都以为她要想不开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沈望舒觉得有些不对,“今天?您的意思是,大娘前些天一直都好好的是吗?” “那可不?昨天还在我门前抓着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她儿子。我这儿住着有好些都外地来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的一吓着了就差点动了手,好说歹说才劝住。”老板感慨一声,“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沈望舒想了想,又问道:“老板方才说店里住着许多外地来的,莫不是城中有什么大事?先前我来过沅陵,见此地外来之人并不多。” 老板也一脸疑惑,“可正是呢,这几日来了好几拨外地人,我还以为城里面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呢,也没听说呢。” “来的都是什么人啊?”叶无咎问道。 “跟你们年纪差不多,男的女的都有,大都带着兵器,应该是江湖中人吧。”到底是开客栈的,贩夫走卒游侠商贾接待不少,见识也要强些,“沅陵这地方,也没什么名门大派,顶多就是有个涌波山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庄主之前是欺男霸女来着,也不见有人管。前几日听说他抢了不该抢的人,被一个厉害的对头给……”到底还是有些忌讳,老板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对于亲历过此事的人来说,从别人嘴里听到这话总觉得有些荒谬。薛无涯也算是被他的对头所杀,但这人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 “他活着的时候都没人主持公道,怎么人都没了,却忽然来人了?”老板摇摇头。 对了,沅陵本地人也算是知道薛无涯恶行的。于是沈望舒问:“老板,被涌波山庄抢去的那些人,之后你们还见过吗?” 老板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没有!你说那个庄主是不是要……吃人啊?好些人进去,就再没见过出来,下落根本打听不着。之前还有人胆子大,上门去讨人,结果第二日全家都……之后再也没人敢去了,凡是自家的亲戚被带走,也就只能当家里从没这个人了。” 正说着话,苏慕平便已经把药抓回来了,问老板借地方去煎药。另外三人也就跟着告辞,和苏慕平一道去了后厨。 苏慕平要亲自煎药,其他人站着也是站着,容致终于迟疑着开口,“四师兄,我有个事情想不明白。” 沈望舒偏头看他一眼,示意但说无妨。 “你们告诉我的是吗,薛无涯临死前交代,那些被他抓来的人都一律沉江了,然后绿萝坊联系官府一并找过,却什么都没找到。我看这老板也算消息灵通了,但他刚刚说了半天,说是不知道那些人去哪儿了。就算是什么都没捞起来,他不也该说是沉江了吗?” 叶无咎笑了一声,“这你却不动了。你倒当官的在平民百姓心中是什么形象?那可是官老爷,无所不能,权势通天。自己治下出了个弹压不住的麻烦就已经让人很伤面子了,他们还会让百姓知道自己忙活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吗?脸面还要不要了?” 于是容致的一双浓眉皱得更紧,“可是今天桑大娘却忽然跳进江中去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