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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言重了。”裕王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剑,慢慢悠悠地说道,“臣可不敢。” “可臣这般也是为了我临渊考虑。”裕王指了指身后的大臣,“国主何不问问诸位大人的意见?看看我朝到底需不需要一个摄政王。” 恨不得消失的大臣们听见这话皆是一个哆嗦,这个问题无论回不回答都必死无疑。 裕王可不打算让大家保持沉默,挨个点名:“丞相大人?” 年迈的老丞相装不了鹌鹑,抱着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大肚子,哆哆嗦嗦地回道:“依老臣之见,裕王所言极是。” 裕王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看向下一个:“尚书大人?” “臣附议。” “臣觉得王爷所言不无道理。” …… 一时之间,大臣们纷纷倒戈,全部站到了裕王那边。只要稍稍有脑子的人都不敢支持祁云初。 裕王手里握着三十万大军,而祁云初母家早已衰弱,并无能人可用,只不过是孤儿寡母,二者相比,高下立见。 即便祁云初有再多不满,碍于群臣压力,却也只能立裕王为摄政王,成为了一个傀儡。 道观里烛影幢幢,一抹黑影越过高墙,轻车熟路地翻入厢房,轻轻推开那尚未关拢的木门,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都是国主了,怎么还跟做贼一样。”床榻上响起一个促狭的声音。 祁云初弓着的背瞬间挺直,大步上前,掀开床幔坐下,气鼓鼓地说道:“我就是个傀儡罢了!” “我听说了。”虞星野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自己刚刚睡过的地方,“躺上来吧,还是热的,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祁云初胡乱蹬掉脚上的长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温暖的被窝让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拽着被子往里拱了拱,感慨道:“还是师兄这里舒服。” 虞星野侧着身子单手撑头望着祁云初,伸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指腹上依旧是一片漆黑。 “前天染过了?”虞星野柔声问道。 “嗯。”祁云初点点头,打了个呵欠,“母后给我染的,没你染的好,当时把我耳朵都给染黑了。” “对了,什么时候染的你也看得出来?” “我给你染了十多年了,这点还看不出来?” “师兄。”祁云初突然红了眼,翻身一把抱住虞星野的腰,带着委屈的哭腔,“我不想当国主,当国主太累了,我只想跟你一起待在道观里。” “人家裕王巴不得当国主,你还不想当。”虞星野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祁云初脑袋,“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非得嫉妒死不可。” “他有什么可嫉妒的,在大家眼里,他才是真正的国主。”祁云初闷闷不乐道,“父皇当初干嘛不直接把皇位传给他,这样。” “师弟。”虞星野沉声打断道,“虽然先帝并不能算上一个好国主,但他却是一个称职的国主。裕王心性阴狠毒辣,并不会是一个仁慈的君王。你生来便是太子,注定便是要担此大任。如今你羽翼未丰,裕王对付你是轻而易举。” “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可以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待你弱冠之后便可亲政。届时你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把他铲除,谁还敢拿你怎么样” “师兄,你会帮我的对不对?”祁云初用亮晶晶的眸子满怀希冀注视着虞星野,嘴角慢慢咧开。 “会的。” “师兄,等我亲政后我再封你做大将军!现在还不能,我还不能护住你。” “行行行,先睡觉吧。” 第122章 内忧外患 隆和四年春,临渊国爆发一场瘟疫,疫情像是天幕上陡然炸开的焰火,迅速蔓延开来,每十人里面便有一人因感染疫情而身亡。 十八岁的祁云初已经褪去了少年郎的青涩,天真无邪的眉眼里添了些岁月的锋芒,成为了一株傲然挺立于万顷冰雪中的青松,孤傲不羁间却又多了几分寂寥。 他啪的一声摔落手中的奏折,冷眼扫视着殿下跪着的一众大臣,怒斥道:“单单南宿六州因感染瘟疫死掉的百姓近千人。朕派了数百位大夫,几次着户部拨了百万白银,数千石粮食前去救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疫情虽未得控制住,但总有好转的时候。” “尔等竟劝朕放弃,置那些百姓于不顾。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口出狂言!” 跪着的大臣们冷汗涔涔,苦不堪言,没一个敢知声,暗暗与身边的大人交换着眼神。 “国主何必恼怒。”裕王慢慢悠悠地坐在一旁抿着茶,从容地掸了掸衣袖,“诸位大人所言并无道理。” 裕王起身信步走到祁云初身边,斜睨了他一眼,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着跪着的众臣,继续说道:“如今外有天狼国虎视眈眈,早有来犯之意,这战争一触即发,一但打下来,损耗不小。南宿那边已经一个月却并未见有好转,这银子粮食不断送去,却也不过是泥牛入海。” “疫情来势汹汹,非是短时间便能控制住。既然如此,何不及时止损?” “胡说八道!” 祁云初双目圆睁,额间青筋暴出,眸里两火苗随着裕王的话燃烧得愈发旺盛,几欲将人烧成灰烬,“若是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朕还有什么脸当这国君!裕王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 裕王盯着祁云初看了良久,不怒反笑,鼓了鼓掌,清脆的掌声在大殿内来回飘荡,直直荡进了众臣的心中,化作利剑,狠狠在心头上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