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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发现了是不是?”叶文清偏过头看着封敛臣,见他并无意外之色,心下一阵了然。 封敛臣点点头。 “阿臣都长这么大了。”连秀也不再伪装,恢复成自己那张清丽的容貌,肆意地打量着封敛臣,眼尾染上几分意外与欣喜,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寒,“怎么还没有被挫骨扬灰呢?” “让你失望了。”封敛臣抬眸,平静地对上连秀的眼睛。 “杀了这么多人还能若无其事,你也真是厉害。”连秀唏嘘不已,“果然是怪物。” 这话化作利刃,一下子便戳到了封敛臣的痛处。 “连夫人。”叶文清大步上前将封敛臣挡在身后,隔绝了连秀那恶毒的目光,视线在她脖间与两只手腕上停留片刻,皮笑rou不笑道,“杜若堡那些人当真是我师弟杀的么?” “怎么?你这是想给他洗脱罪名了?”连秀双眼微眯,眼底嘲讽之意渐浓,“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什么可开脱的?他费尽心思把人送走,不就是害怕此事被揭露么?” 叶文清挥了挥袖子,一阵厉风直逼连秀而去,松垮的领口被吹开,露出纤细的脖颈,脖颈上缠着密密麻麻的乌黑色环状的东西。 连秀抬手去拉衣领,手腕上的东西也因此清楚地显现出来。 “你这一身密密麻麻的功德枷,怕都是这杜若堡的人命吧。”叶文清啧了一声,讥诮地看着连秀。 封敛臣一个五岁的孩子,小鬼也已经脱离他的rou.身,就算是被控制了,也没可能会有那个本事能把堡内所有的人给杀掉。 排除这个可能后那就只有这个丧心病狂的连秀了。 起初叶文清也只是心里存了个疑,想过日后试试能不能利用盛年重来或者是找到还残留在世的冤魂通过陈情图鉴来看看当时的具体景象。 可现下看见连秀那戴满的功德枷,他更能肯定十四年前杜若堡的人并非封敛臣所杀。 “呀!被发现了。”连秀也不遮掩,大方地承认了。 “为什么?” 背负了十多年的秘密,一直未得轻松过的封敛臣在这一刻听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心情反而更加沉重,眸里夹杂着愤怒与悲痛,“你做这一切是为什么?你杀了所有人,为什么不干脆连我一起杀了去!你不是一直想我死吗?” “为什么?”连秀歪着头,小声呢喃,忽而桀桀一笑,嫣红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目光凛然如三九寒冰,须臾间又化作涓涓春水,洗涤万物,“因为我不舍得啊,阿臣,你信吗?我竟然不舍得杀你。” “你这么乖,这么懂事,我哪里舍得杀你。可我又不想你安安稳稳地活在世上。所以啊,我想让你背负一些东西,加快你成长的东西。” “现在的你,正好长成了我期望中的样子。” “你就是个疯子!”封敛臣低骂一声。 连秀仰天大笑,凄厉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更显鬼魅,让人忍不住颤栗。 “我等了十四年,直到前阵子有人找上我,说你要回来了。”连秀往后靠了靠,幽幽吐了口气,瞄了眼封敛臣,“好歹也有母子情分在那,怎么也得看看吧。” “这么多年了,还有点想你,可你却想让我魂飞魄散。阿臣,你到底还是心狠。” “连夫人说这么多是想让我们放过你么?”叶文清冷眼看着她。 “被紫武伤过的魂魄还有生还的可能么?”连秀笑着反问,“我造孽太多,永世都入不了轮回。我那夫君也早已投胎转世,于我而言,是死是活都一个样,反正都是孤零零的。” 话音一落,连秀躯体几近透明,幽深的眸子好似偷来苍穹上的明星,熠熠生辉,散发着别样的光辉。 “阿臣,你能再唤我一声么?”连秀望向封敛臣,突然开口。 封敛臣静静地看着她,不带半分感情地喊了一声:“连夫人。” 连秀微怔,眸里的光芒有片刻黯淡,轻叹一声,随即又恢复自然,故作俏皮地冲封敛臣眨了眨眼:“阿臣,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在你常去的地方,希望你能喜欢。” 夜色渐沉,无尽的黑暗疯狂地吞噬着万物,嚣张地主宰着属于自己的领域。 连秀最后那句话让叶文清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下来,有种刚钻出一个坑又跳进一个洞里,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 连秀在这里等了十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脑海里堆砌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叶文清感觉头都要炸了,正想找封敛臣商讨一二,却觉肩膀给一股重力给狠狠推开,人往一边倒去。 叶文清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一道裂缝,从裂缝里钻出数不清的黑影,裹挟着浓郁的怨气,气势汹汹地朝封敛臣袭去。 封敛臣掷出无名于头顶,在自己周身布下一道结界,将自己与那些黑影困在一起。 这些都是从锁魂柱里逃出的鬼族! 叶文清稳住身形,掌心汇聚灵力朝结界打去,然而结界岿然不动,反而又加固了。 眼看着封敛臣被那些恶鬼缠得体力透支,摇摇欲坠。 “封敛臣!把结界给我解了!”叶文清怒道。 封敛臣扶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艰难地冲他挤出一抹笑容:“一人之事,何必连累师兄。” ”封敛臣!现在是胡闹的时候吗?别让我说第二遍!”叶文清阴郁着脸,青霜流淌的光芒更甚,彰显着主人此刻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