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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何道长讲究。”牛二两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靠在一处草堆上,咧开嘴角,醉醺醺地笑起来,“这不今儿个是二当家的十八岁生辰嘛,高兴!我昨儿个还跟着兄弟们商量着要怎么给二当家过呢!我准备了一堆东西,本想让二当家好好选选,结果人却被大当家拉到后山看风景去了。” “哎,真是可惜,被大当家早了一步。”牛二两烦躁地薅了把头发,直到把头发弄成了乱糟糟的鸡窝,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嘟囔道,“大当家也真是的,都不给兄弟们一点表现的机会。” “方易今日生辰?”何画秋惊讶道。 牛二两点点头,脚下发软,站都站不稳了,干脆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草堆上,说话含糊不清,甚至唱起歌来:“今天二当家就十八啦~嘿呀嘿!二当家那个风流潇洒哟~嘿哟嘿!姑娘小伙都爱他呀~都爱他!” 何画秋哭笑不得,上前把他搀了下来,扶回到他的屋子里,然后俯身在他耳边说道:“牛二,我去山下给你们二当家挑生辰礼物,估计中午赶不回来吃饭了,待会你同他说一声。” “好说好说。”牛二两红着脸连连点头,怀里抱着枕头,眼神迷离,“何道长,再带点橘子糖来,二当家喜欢吃。” “对了,这里有钱。”牛二两翻过身掀开席子,露出床板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沓银票。 若没猜错这钱应当是从姚平安那里抢来的。 何画秋眸色微黯,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有钱。” 何画秋下了山,逛了近大半个天权城,总算是挑到了合适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最后又绕到城西去买橘子糖。 因着姚平安与诸多修仙门派有所来往,当姚家满门无故惨死之后,许多门派纷纷来到天权。为了名声也好,为了私交也好,都打着要把幕后凶手绳之以法的口号。 何画秋光是买橘子糖就已经碰到了七八个门派的修士,心里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方易带走。 “咦?这不是何画秋何道长吗?” 一位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盯着何画秋看了一会,然后激动地喊道,其他人闻言纷纷上前。 “真的是何道长!” “何道长,您也是为姚家这案子来的吗?” “此次案子实在是丧尽天良,姚平安同他儿子活生生被人开膛破肚,骨头一根根地削下插.在地里。” …… 何画秋不料一时被拦住去路,大伙热情地与他攀谈起来,都是一些小辈,他不好拂了这些人面子,只好停下脚步与他们交谈起来。 芰荷寨内燃起篝火,火焰冲天,硬是把不肯离去的晚霞给逼退了几分颜色。 牛二两率先起哄,拉着方易围着篝火绕圈,扭胳膊甩腿的。 方易转了一圈就说累了,接过顾仁手中递来盛满酒的碗,仰头饮尽,嘴角溢出的酒水沿着修长的脖颈滑落进衣襟,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方易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余光瞥到大门处,两盏新换的灯笼里的蜡烛燃得正旺,连脚下的石头看得都比平日的要清楚。 “他不会回来了。”顾仁剥开手中的花生,吹掉外面裹着的皮,慢悠悠地放进嘴里,“他与我们本就不同。” “牛二说他。”方易垂眸,指腹在碗沿来回摩挲,火光将他的神情描摹得有些不真切。 “行吧,那咱们就慢慢等,看看他会给你带什么礼物来。”顾仁嗤笑一声,继续剥着盘里的花生,不时抓过一把丢到方易怀里。 “顾仁。”方易拿起一颗花生投入火堆里,而后偏过头看着他,目光比篝火还要亮上几分,“我想去外面看看。” 顾仁手一顿,掌心的花生登时掉落在地,裹着尘土滚进石缝里。 “去建德。”方易继续道。 “跟何画秋?”顾仁回过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生屑,“他还真把你说动了。” “跟我一起待这里不好吗?”顾仁外头看着他,唇边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眸子里含着几分愠色,这样的顾仁看起来非常陌生。 “不是的。”方易摇摇头,“我一个人去,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 守门的小个子捂着额头拼命跑过来,鲜血已经淌进他眼睛里开出红艳艳的花朵。 小个子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慌慌张张道:“大当家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人!他们说是要替姚平安报仇的!” 原本牢固的大门被人无情地掀翻在地,跟死鱼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兴奋的声音陆续响起。 “是不是这里?” “应该是的,何道长说的果然没错!” “还啰嗦什么,赶紧冲啊!” 一群手持利剑训练有素的人冲了进来,脚下的沙石被踢起,漫天飞舞,借着火光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晶莹。 “何、画、秋!”顾仁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三个字,抬脚踢开身下的椅子,一把抽.出身后的长刀。拽过方易,扭过他的头让他看着一个个倒地的人,“听清楚了吗?看清楚了吗?你现在还要跟他走吗?” 方易面上血色骤然褪去,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死在刀下的兄弟,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鲜血染红地面。喉咙好似被一只手给紧紧掐住了,疼得厉害,连喘气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