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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被百姓们赞不绝口,扬言谪仙临尘,不食人间烟火的苏公子——苏鹤,正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坐在道旁歇脚的树桩上。 紫檀色的衣裳左一个洞右一个口的,镶着金边的袖口裹着一层被雪水浸湿的泥土。鬓发贴在两颊,还有一绺头发不听话地翘了起来。 俊美的容颜上染着几分愁绪,俨然如同乌云遮住了皎月让人直道可惜。朱红饱满的嘴唇骤然间也失去三分颜色。 “苏小鸟!” 叶文清拢了拢肩头的貂绒围脖,不耐烦地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揉成团丢到苏鹤腿上。 “我可告诉你,你就算哭的梨花带雨,我也不会对你有意思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苏鹤:“……” 我没那个意思。 叶文清伸了伸懒腰,望舒琴把他们一路往南带,正好在天权城停住了。 如今锁魂柱式微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各门派心思活络起来,四处奔走,都期待着能在此次浩劫中能够一展雄风,扬名立万。 是以誊浔宗这个主修各种繁琐冗杂的快讯的门派也由被大家肆意唾弃追打多年的门可罗雀到现在的门槛都不知道换了几块了。 誊浔宗虽说被大家嫌弃,可实力却还是不容小觑的。大到哪个门派与哪个门派为什么不和,不和的原因可以追根溯源到开宗立派。小到哪个门派的哪个弟子什么时候梦遗,平日喜欢用哪只手解决,一次需要多久都能够一一道来。 锁魂柱可是大事,可大家对其了解又是模棱两可的,一时间没得选择,便只能找上誊浔宗了。 誊浔宗正好在天权城,叶文清想着既然都来了,那就去拜访一二,说不准还能问出落水沉木的消息。 谁做知道半路上碰见了一只平日除了吃东西讲笑话逗姑娘家开心的废物,拉着你半天,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苏鹤是霹雳啤梨宗主的独子,典型的纨绔子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成天到晚就捧着跟板砖似的那什么霭雬,对着它吃东西,每逢他吃什么,各个门派的女修便会疯了似的争着去买,货物总是一抢而空。 霹雳啤梨主修各种机甲,起初还受人追捧,后面慢慢就无人问津。 因为他们造的机甲时不时会有爆炸危险,大家可不想不知不觉中来个自由飞翔。 是以,霹雳啤梨一年到头赔的钱也挺多的,苏宗主没办法,便也支持自家儿子的事业,嗯……主要是能赚钱,够补墙。 通过霭雬,观看苏鹤吃东西的女修们算得上一掷千金,什么水晶啊魂石啊灵武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通通疯砸。 “叶文清。”苏鹤尴尬地张了张嘴,“我的东西被人抢了。” “那怎么没把你一起抢了?”叶文清惊讶不已,“好歹也是个人啊,还能卖钱。” 苏鹤:“……那人嫌我太重,扛到一半把我丢了。” 话音刚落,站在后头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声,好在都很给苏鹤面子,默默低下头。 叶文清就直接笑了出来,笑够了方才说道:“要是换做是猪,再累都会扛回去。” 苏鹤耳廓红了红,惨兮兮地看着叶文清:“能不能帮帮忙,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你把我考前做好的小抄塞到文先生的书房窗台里的时候怎么没说我们是兄弟?”提到这事叶文清就来气,他辛辛苦苦挑灯夜战抄了两个晚上,黑眼圈都有了,结果却被这小子送到文玉那里,就为了想要文先生宽恕他罚抄门训的事。 后来他被文先生拿着戒尺满院追着打。 “可是我不是陪你一同受罚了吗?”苏鹤低声道,“手还折了呢。” “你那是没抄完门训,手折是装的。”叶文清皮笑rou不笑地说着。 苏鹤脸皮也厚,嘿嘿一笑:“你看看你,记性这么差,都还能记住这些,这说明你是挺在意我这个兄弟的,如今兄弟有难,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 叶文清干脆闭上眼:“我看不见。” “还有,因为你装手折文先生以为是我出的招,我又多挨了十下戒尺。” 苏鹤:“……” 再说下去就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师弟,咱们走。”叶文清转过身,偏过头看在站在树下的封敛臣,两肩覆上一层薄薄的雪花,不由得抬手替他拂了去。 自清水镇客栈送花那晚过后,这还是叶文清主动跟自己说话,封敛臣一时受宠若惊,眸光发亮,就好似月光照射在水潭上折射出的光芒,温柔动人。 “谢谢师兄。”封敛臣嘴角牵起。 叶文清手一僵,讪讪地收回来,稍稍偏过头,往后退了一步:“走吧,大过年的在这里喝北方,活腻歪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爷爷活腻歪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方圆十里八乡的,有哪个敢跟爷爷呛?” 一个尖细的嗓音接过了叶文清的话茬,一男子举着明晃晃的大刀迈着阔步走了过来,长得尖嘴猴腮的,穿着花棉袄,鼻子冻得通红,隐隐有两条透明的液体挂在下面,一双小短腿蹬得都快到腰上了。 男子停下脚步,抖了抖宽松的裤脚,昂首挺胸,用刀锋指着叶文清,最后又停在坐在一旁的苏鹤,扬了扬下巴:“是自己乖乖跟爷爷走,还是爷爷拖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