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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舟:“……” “都说了,舟哥哥要是好奇,有机会自己问祁决去啊。” “……” 两人低低的调侃着,荆舟在对方的指引下走过看似无止无尽的人骨门,绕过一盏盏亮堂堂的人油灯,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很长,荆舟有种背着媳妇过黄泉路的错觉,似乎走着走着,两人就化作孤魂野鬼,在无尽的地狱里永生永世纠缠不清了。 他忽然觉得,这比合籍大典上满地的红炮仗更缠绵一些。 毕竟死,是比生要深刻且长久的存在。 “舟哥哥在想什么?” “想,你是不是胡乱指路,越走越远了。” “没事啊,反正你背着我,我也不累。” “你不怕我走累了,扔下你跑啊?” “哦,那舟哥哥跑个我看看?” 荆舟笑,这小兔崽子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有恃无恐。 正当他想调侃回去,眼前出现了一扇被漆成红色的大门,少年在他背后笃定道:“应该是到了。” 荆舟只迟疑一瞬,推开门,视野豁然开朗,也就是在他推门的刹那,云破月来,苍白明亮的月光落在黑沉沉的大殿上,将殿中央的棺木照亮。 而他们身后漫长曲折的甬道也消失在虚空里,红色大门另一侧是虚空的悬崖。 荆舟呼吸一滞,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曾几何时似乎见过,可记忆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清也摸不透,那种模糊的熟悉感随着时间流逝迅速淡化,最后只剩下一点不着痕迹的错觉。 就在此时,被月光照亮的棺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躺在棺材里的人,在敲打棺材。 “棺材里…” “去瞧瞧?” “嗯。” 此刻少年已从荆舟背上跳了下来:“我来吧。” “不行,太危险了,你站我身后。” 少年拉了拉他手,旋即松开:“你放心,我有把握。” 说着,少年也不顾荆舟反对,自顾自朝咚咚直响的棺材走去,荆舟本想拦他,又怕惹他不高兴,便默默的张开灵障,在少年身上设了个密不透风的保护结界。他自己也隔半步之遥,跟在对方身后。 不过一瞬,原本亮堂堂的月亮再次隐入云层,四下陷入黑暗,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木棺破裂,一道刺眼的光速从棺材里爆裂开来,荆舟下意识的微眯了眼,与此同时长寂出鞘,挡在少年前面与破空而来的剑意相抵。 顿时漫天剑光爆裂开来,长寂和埋泉的剑意以两者相击的圆点蔓延四散,汹涌的真气涤荡四周,幻境拟化的景象如水波晃动摇摆,在剑光月色里如张牙舞爪的妖魔。 荆舟以全身灵力汇入长寂相击,这把破棺而出的埋泉被压成弧形,几乎已经压到极限时,埋泉柔韧的反弹相击,荆舟被凌冽的剑意震开连退两步,落脚之处石阶碎裂崩塌,与此同时他躬起身子,竟是凌空吐出一口血来。 在这埋泉的幻境里,他的实力大打折扣,鲜血淋淋的滴落尘土,埋泉再度凌空袭来! 眼见凶剑逼近,荆舟心里怒意暴增,长寂当下横扫而去,顿时杀意四起,巨石崩裂,轰隆隆的声响响彻幻境。 袖手观战的少年竟好整以暇的抬起手捂住耳朵,轻轻道了句:“好吵。” 在荆舟全力抵挡埋泉的时候,他继续走向棺木,推开支离破碎的棺材板,看向黑沉沉的棺材内部。 月亮再度破出层云,清光乍泄,将棺中光景照得分明。 少年负手而立,待看清棺中红衣人的面具时,唇角微微翘起。 有点意思。 而就在此时,身后一声巨响传来,荆舟一剑功成,燃着蓝色火焰的埋泉剑被当空击碎,化作明明灭灭的流光四散开来,荆舟握剑的虎口已经渗出血来,他对上少年月色下的双眼,舒了口气:“棺材里,是什么?” 少年正欲开口,突然眸色一凛:“舟哥哥小心——!” 他话音未落,碎成流光的埋泉再度凝成剑意,从荆舟身后直刺而来,将他尾椎骨至小腹斜斜贯穿! 荆舟神色骤变,自喉头发出一声极低极低的呜咽,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步,倒地的瞬间落在一个柔软冰冷的怀抱里。 少年接住了他。 埋泉再度化作碎裂的光,从他身体消散而去,而被捅的窟窿却无法弥合,鲜红的血汩汩流淌不止,少年用肩膀架着他,有些慌张的按住他腹部的血窟窿。 不知是不是月色苍白的缘故,疼得意识飘忽的荆舟,感觉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郁辞,此刻似乎有一点点慌了。 所以他笑了:“别怕…死不了。” 而他在心里骂了骂,这就是传说中的,补刀。 少年:“……”他打开荆舟的储物戒,寻找止血的药。 荆舟嘶了嘶:“就怕这一刀,伤了腰。” “你的腰好过吗?”少年苦笑,到底是找到了金疮药替他敷上。 荆舟借机整个人摊在少年身上,哑着声:“疼。” “……”少年的微微勾起唇角,“以后,有的你疼的。” “什么?” “没事。” “熹儿,扶我去棺材看看,里面是什么。” 少年的手一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地底下传来一声轰鸣,幻境搭建的血谣宫殿瞬间坍塌,两人连着碎石急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