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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虫。”他说。 “什,什么?”侍卫长掏了掏耳朵。 “我说。”贝利亚慢条斯理地指了指已经站在门前,双手插兜,轻轻拉下口罩的郁涉,“这位是,咳咳,元帅的虫。” * 晚宴即将开始,陛下还没到。 后花园的悬空宴会厅里,几根雕花玉石材质的柱子支撑起透明的穹顶,夜色与天际残留的霞光缠绵,荧光材料绘制的图案也在渐渐暗淡的天光中亮了起来,是几只巨大的飞鸟样的生物,柔美的翅膀遮天蔽日,垂落下的羽毛布满了唯一一面巨大的墙壁,上面的光眼闪烁着明明暗暗的光。 而就在那些羽毛间的光眼中,摄像头被装饰成丝毫不引虫注目的装饰品,正在全方位立体地通过直播来让整个帝国的虫一同享受这场象征着帝国荣耀和皇室尊严的盛宴。 白玖轻轻地端起郁金香杯,透明饱满的杯壁最大限度地留住了美酒的醇香。他闭上眼,轻轻地抿了一口,原本略显苍白寡淡的唇顿时染上了异色,显出了几分艳丽。 他对面的首辅大人看似正在和身边的财政大臣笑容满面地寒暄,实则两只虫都在留了一只眼睛观察着白玖的反应,满脸都是褶子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天知道当他们看到白玖孤身一虫走进来时有多爽!四舍五入,他已经将高贵骄傲的统帅大人踩在了脚下,顺利的话,一场晚宴过后,他便可以将白玖以欺君之罪弹劾掉,就连费心为他找一个愿意收留他的雄虫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了。 “统帅大人脸色可是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首辅挪了挪肥胖的身子,好让自己被大号礼服给束缚住的大肚子能够比较舒服地待在椅子上。 他身边有个空位,他是给他的幼虫留的,小雄崽被养的刁蛮任性,在宴会厅里跑来跑去,已经撞到了好几只虫,奈何其他虫都敢怒不敢言。 白玖不理会他,只自顾自地用餐巾拭了拭唇角。 首辅虽然心情不错,但看到白玖脸上依旧是跟往日里没有一丝差别的孤傲,好像他在他面前就是一只跳梁小丑一般,登时那一团火气就烧了起来。 “看来统帅先生还真是一意孤行,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啊。”他冷笑一声,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 “可是您别忘了,今天邀您和您口中那位‘雄主’前来赴宴的可是陛下,要让他看到您如此欺君罔上,无视皇室尊严,纵使你再如何巧舌如簧,也免不了死罪!” 一条道走到黑。这是说的他之前不顾阻拦,非要调查安塞尔家族的事情吧。 白玖垂下眼睫,一声不吭地从旁边侍应生手里抽出一张崭新的餐巾,然后手指慢慢地,一点点将那张餐巾折成了一朵玫瑰花。 然后,当着首辅的面,往他旁边的空座位上轻轻一搁。 “……” 白玖旁边是个空座位。即便是这么一场被虫皇定义为“家宴”的晚宴,也几乎没有虫敢和统帅坐在一起。 一方面是因为内阁里首辅党羽众多,首辅又是出了名的“爱计较”和“小心眼”,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白玖只虫的恐惧。 当一只虫的能力和水平卓越到一般虫都难以想象的地步时,那些敬仰和崇拜都会不约而同地化为对强者的畏惧。虫们称他为帝国保护伞,帝国军事防御体系的建造者,但却不敢和他有过多交集,仿佛他是什么怪物一般。 格雷尔起初打算和他坐在一起,却被白玖拒绝了。 他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好隔着两三个座位做了下来,一边和应对着身边虫的恭维,一边留神着白玖。 一直到现在,他发现白玖将一朵素白的,用餐巾叠成的玫瑰花轻轻地搁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他的心里,突然微妙地“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偌大的宴会厅里几乎已经坐满了虫。他们全都是受邀参加这一场宴会的名流贵族,上层权贵,每一只虫背后都有一张密密麻麻的利益网,藏着见不得虫的阴私目的和企图。 有的是攀附权贵,有的是结党营私,而有的是为了报复政敌,满足贪婪的权力欲望…… 这一切的表面的光鲜亮丽和背后深处的肮脏都和那朵美丽的玫瑰是如此的不相匹配,除非是…… 格雷尔喉头涌上一阵咳意,他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涨起了几分血色,显得倒有了些生气。 乌斯坐在他旁边,伸手乖巧地拍了拍他的背。 格雷尔握住他的小手,低低地笑了。 看来今天可是有一场好戏要看呢。 * 首辅看不懂白玖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被忽视的干干净净。 行啊,还能横。首辅不无恶意地从鼻腔里发出嘲讽的气音,丝毫不觉无聊,对身边的财政大臣说,“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一件事。”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是周围一圈虫都能听到的音量,于是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已经过了宴会开始的时间,但虫皇还没来,应该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听见首辅开了口,每只虫都以为他是要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表示表示,顺便提前制造气氛。 但很显然首辅并没有这样的觉悟。他现在满心都沉浸在击败白玖的强烈到让他疯狂的快感之中,以至于并没有发现他身后的宴会厅偏门已经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