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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假若领地内的平民不能按时交上祭品,那么宇吉松就有理由直接抓平民祭祀。 秦松听师父大概这么一讲,心里直痒痒,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队伍里,跟着一起经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可惜他那会儿年纪太小了,这种外出公干不可能带他。 “师父,你说的人祭是什么?” 秦凤池听他问,脑海里不由回忆起他们到藏民居所见到的残酷场景。 这个娑摩教确实邪性,它的本教其实也是劝人向善,但后期随着教派不断发展壮大,经过了人为的扭曲,形成了诸多支教,有些支教供奉的神明堪称邪神,索要祭品已不再是本教中的五谷酥油牛油灯之类的,而是以活人为祭。 宇吉松信奉的就是一位邪神,神明索要人骨、人心、人眼、人肾,还有乳、肾囊、阳锋,还要以人油做灯,人皮做幡,凑足十组祭品才能完成祭典。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秦凤池见过不少恶人,往往都有难言之隐,悲苦之处,但这也掩盖不了他们为得到解脱而做下的可恨之事。在他看来,此世上大多数可怜人都不值得同情。 这些平民因为领主的信仰而危及到性命,自然是可悲的,但他们为了活命,便干脆铤而走险,将与他们来往多年的商队绑架,不顾昔日故友的哀求,杀掉了他们,还令他们尸首不全。 秦松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屏住呼吸:“那,商队的人都被杀掉了吗?” 秦凤池和他对视片刻,轻声道:“只活了一个,你认识她。” “我认——”秦松困惑的表情突然凝固了,“是她?!” 秦凤池点点头,抬脚往前走。 一整个商队四十几人,只有领队的小女儿活了下来,但她活下来的原因,也同样出于这些藏国人的私心。 他们押着藏国人去了聚居地,发现一整个聚居地的人都自觉成为了帮凶。 可以想见,过去长历的商人来这里与他们茶马互易,也许会在交易后一起坐在篝火旁喝着黑陶的器皿盛放的青稞酒,会互相用对方的语言半生不熟地交流着家中的收益,儿女的婚事。 长历的商人生活在文明已经开化的国家,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日,这些有信仰的淳朴的边民,会突然变了一副狰狞的面目,杀害他们还不够,还要将他们剥皮割rou,四分五裂,拿去祭司他们的神。 秦凤池带着人找到领队的时候,中年商人已经被剥光绑在石台上,下半身鲜血淋漓。年轻的鹰羽卫都纷纷倒抽气,年纪更小的已经叫血腥气激得反胃欲呕。 但这中年人还活着! “……我,我女儿——” 秦凤池单膝跪下,俯身凑到他跟前:“谁?” 中年人不断吐出血沫,眼神涣散地看着他:“……我女儿——久娘……”说未说完就剧烈地抽搐起来,下半身的血液顺着石台淌了下来,浸湿了秦凤池的靴子。 秦凤池面色凝重,一手轻轻扶起他的后颈,一手点按了他的xue位。 中年人仿佛缓过了最后一口气,用力抓住秦凤池,嘶声道:“我女儿!久娘!还活着——在——在——” 生命戛然而止。 他永不瞑目。 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凤池慢慢站起啦,扫了一眼周围躲在帐篷里的那些人,就把视线定在最远处突然背着他们离开的几个身影上。 “去,”他一字一句道,“跟上他们!” 顺着那几个十几岁的藏国人,他们从一个破破烂烂的帐篷里找到了顾久娘。那女娃娃被绳子拴着,浑身上下不着寸缕,遍布伤痕血迹,虽然没死,但生不如死。 秦凤池脱了披风将人裹住抱出帐篷,劈头就有个少年拿斧头砍来。他让都没让,直接一脚将人踹到几米外。 另外几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过来扶起同伴,都用愤怒地眼神看向他,喊道:“那是我们的格姆!你不能带走她!” 秦凤池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你要杀了他们吗?还是要我帮你?” 过后那些细节秦凤池不打算对秦松说,他们把能找到的残尸和商队的财物,证明身份的腰牌,通关凭证都带回了洮州,和所有绑人杀人的藏国人一起,交到了九府衙门的手上。 秦松怔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他第一次见到顾久娘,是在一家暗坊里。所谓暗坊,便是那些挂着红色栀子灯的旅舍,实则用些下等的野妓招揽客人。顾久娘陷入的却不是一般的暗坊,而是一个尼姑庵。 他记得师父隔三差五总要打点些钱米送到南方去,还以为是他师父的姘头。结果那次师父突然带着他去捣了京郊一家庵堂,从那里救出来十几个女子,其中就有顾久娘。故而他当时极为不满,以至于再见到顾久娘,总觉得她极不安分。 好好地,为甚要从家乡跑到京城来?不来也不会遇到危险嘛! 原来……原来她是在家乡待不下去了吗? 秦松想了半天,心里升起强烈的愧疚。他对顾久娘的态度一直很轻蔑,她会看出来吗?如果她误会自己是瞧不起她,暗自伤心如何是好? 他越想越着急,连忙跑步追上秦凤池。 “师父!咱们不回天津府了?” 秦凤池莫名看他一眼:“去嘉兴,回什么天津府!” 秦松急得要死,憋红了脸,踟蹰着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