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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叶之博在呛咳中睁开眼睛,瞥见衣领处的斑斑血迹,皱了皱眉。 他的精神海在封禁环的反噬中几乎完全破碎,缓慢又磨人的自我修复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痛楚。 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难免有些烦躁。 天天咳血,衣服都要不够换了。 叶之博对自己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十分不满。 不过现在也没法纠结那么多了。 银发的青年静静地躺在床上, 放松自己的身体,尽量不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的呼吸很悠长,很缓慢,胸膛间的起伏很微弱, 神情间看起来有些疲惫。 叶之博此时很虚弱。 距离黑发绅士探监的那一夜,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这十天里,叶之博就像是被十三区完全遗忘了一般。 没有任何活物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靠近过这间屋子。 包括每日定时为他送来营养剂的机器鸟。 他已经整整十天没有过任何进食,偏偏精神海的修复又不断在消耗着能量, 叶之博只能尽量安静地躺着,减少每一分体力的消耗。 虚弱感在一天天增强。 在陷入这种状况后的第六天,叶之博就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十三区在有意消耗他的体力,让他逐渐变得虚弱。 利用长时间的囚禁来消磨他的锐气, 以身体的虚弱来软化他的意志。 在被囚入这间房内的整整一个月后,他这个珍贵的囚犯终于到了实现自己价值的时候。 十三区要将他囚入科学院。 他是那位科学院的最高负责人,沈烨秘书长钦点的实验体。 …… …… 虚弱的感觉如影随形,让叶之博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有些失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上一世那段被遗忘的记忆。 寂静无人的实验室,白色的实验服,漆黑的镣铐,冰冷的针管…… 低哑的轻声暗语与尖利的癫狂高笑。 还有虚弱的呻/吟和崩溃的哭嚎。 那不是惩戒,也不是刑罚。 因为作为实验体,他本就不曾被当做一个有尊严的生命来看待。 无法逃离,不得挣扎。 每一次醒来都是一场新的噩梦。 失血过多后濒临死亡的空茫,眼睁睁看着针管插入眼球的绝望,清醒着看到手术刀划开自己的血rou,深入脏器间的恐惧…… “呃……” 银发的青年低喘着回过神,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着,黑色的眼睛里蔓上潮湿的水汽。 那是他最黑暗深沉的过往,是无处可以宣泄的,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仅仅只是偶然间的回忆,就足以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噩梦。 叶之博闭了闭眼睛,努力挥去萦绕在心头的悸意。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十三区所有的秘密都在科学院里,他必须去到那里。 而且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 面对未知的前路时,叶之博的心底并没有多少恐惧。 他的心情很平静。 他只是想见见李瑾深。 窗外的阳光打在脸上,落下微微晃动的光影。 人造光是没有温度的,却不知为何让叶之博感到了些许温暖的热意。 他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那里是一轮初升的朝阳。 …… …… 在另一头的某间房内,黑发灰蓝眼睛的李瑾深也在看着同一道升起的朝阳。 他的耳边似乎还停留着两人曾经的某场对话。 那是他们仍然在太子府的时候。 李瑾深彼时正深陷患得患失间彷徨不定,既不敢相信叶之博突如其来的亲近和情意,却也不敢想象若是一朝失去叶之博后,自己究竟会变成怎样。 那个时候,他曾经近乎于软弱地拉着叶之博的手,问他:“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有办法去到你身边……我该怎么办?” 当时叶之博是怎么说的? 他说的是—— “那你就抬头看一眼新生的朝阳。” 银发的青年指了指头顶的那轮红日,眼中的暗金色在日光下跳动着,看起来温柔又深情。 他说道:“因为我也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它。” “当你在想我的时候,我也一定在想着你。” 李瑾深安静地看着日出,在逐渐染上金红的天空下微微笑起来。 他的眸色很深,内心却很温软。 今天是纪冰原给出的最后期限,十三区要将叶之博转移去科学院。 李瑾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曾经在迷雾锁中看到的那段记忆。 星海彼端的另一个“自己”,那个浑身狼狈,满身伤痕血迹,骄傲和自尊都被撕碎了踩在脚底的“自己”。 他知道科学院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段记忆中的场景,或许就将成为银发青年的未来。 李瑾深深吸口气,压下心底骤然浮起的恐惧。 他当然会担心叶之博,但他更愿意相信对方。 而自己,也必定不会让叶之博落入那样绝望的境地。 只是在那之前,他想要再看看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