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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莱和蛤|蟆不光找了厂子里的老师傅侧面核实过,还亲自查看过维修记录。厂里的维修记录是公开的,蛤|蟆偷出来给姜莱看并不难。 宋友和没有作案时间,且作案动机有待商榷。在此之前,宋友和已经戒赌一年有余,就算因为赌博与北天贵发生过不愉快被记恨,也没有理由在过去那么长时间才报复。 关键是,北天贵出事的时候被认定为酒驾。他的血液里是含有酒精的,他最后见了谁,消失的通话记录除了姜莱的那一条,还有没有与别人联系过,当天下午的行经路线……等等等等,要查的东西还有很多。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想要查清越发困难。 姜莱用北小武送给他的那支笔在白纸上写下重重疑点,突然没了头绪。 他正胡思乱想,手边的手机亮了,姜莱侧头一看是邵芳华打来的。 姜莱连忙接了,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大姨”。 “乖孩子,”邵芳华笑笑,“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补课了?” 姜莱握着手机点头,“是啊。” “哦,我就是打电话给你说一声,画展巡演结束了,你那副画是你自己给魏淑敏送过去还是大姨代你去?” 姜莱这才突然想起来,老爸的现夫人还买了自己的一幅画有尾款未收回来。 差不多等于天降横财了。 姜莱笑,“大姨,我现在补课补得分身乏术,不行就麻烦您帮帮我呗,回头我去Q市艺考的时候请你吃大餐。” “好说。”邵芳华连忙答应了,转而又笑起来,“对哦,12月你就要过来艺考了是不是。” “嗯。” “那你早点来,那段时间我比较清闲,刚好可以带你去Q美先熟悉熟悉环境。”邵芳华俨然是已经在计划姨甥俩见面后怎么玩了。 “谢大姨。” 挂了电话,姜莱把玩着北小武送给他的钢笔,一会儿放在鼻下嗅嗅一会儿又在指间环绕。 “宋厂长和北厂长表面关系一直挺好……”姜莱想起那天跟蛤|蟆在车厂认的师傅一起吃饭时的场景。 “可是我觉得,嗨也就那样。”老师傅说。 “为什么?”姜莱表现出一副八卦地样子,想从汽修师傅的嘴里多撬点话出来。 “你想啊,贵和车厂的前身叫什么?叫万宝车厂,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车厂是属于宋万宝的。宋万宝就是宋友和的亲爹。当年,北天贵不过是和宋友和玩的好的一个徒弟,凭什么继承老爷子的一半家产啊,宋友和心里不憋着气才怪!” 老师傅那天喝的有点儿多了,说起这些洋洋自得,“我猜啊,八成是老厂长知道自己命不长,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好赌的败家玩意儿,所以才把厂子给了两个小子,有北天贵在厂子至少有人管,还心甘情愿地让把厂子名号改成了’贵和’,贵和贵和富贵友和,多好听啊。” “他们两平时闹过吗?”蛤|蟆帮忙打听,“如果是我再好的兄弟我也得争啊。” “闹?当着我们的面儿从来不闹,一直挺友好的,宋志和管北天贵叫哥,北天贵也管宋志和当亲兄弟似的管着。” “管着不是惯着?”姜莱插嘴。 “那肯定是管啊,”汽修师傅又开始絮絮叨叨,“我听说有一次宋友和在外面赌钱,输得连裤衩都不剩了,是北天贵亲自开车上千公里去把人接回来的。接回来之后就下了禁令,不许厂里赌,连扑克都不能有。” “他们去境外赌吗?”蛤|蟆问。 “那我咋知道,有钱人的生活说不准。” 姜莱每每想起那天在烧烤小摊上与蛤|蟆还有蛤|蟆的师傅一起聊天的内容,就觉得宋友和有没有动机确实不一定。 怎么说呢,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明明知道有些人是对自己好,却还是会黯然生出一股强大的怒意。这种情感积蓄的时间长了难免会转化为本不该有的恨。 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有了恨,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做出来的呢。 姜莱脑袋里乱哄哄的,眼前的日子安逸富足,反到期望北天贵真的是死于一场意外,这样就不用探查人心到底可以有多残酷。 * 北小武去学校报道那天,姜莱请了半天假。他不放心小孩一个人,也想顺便偷偷懒。 北小武默许了姜莱“多管闲事”,提着迟小红给他准备的一堆东西在胡同口等。 姜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帅一点儿,忍着热穿机车夹克,擦了一遍小崎才出的门。 北小武的学校是封闭式的,本市的学生周末才可以回家,还要给辅导员打报告。 对于这一点姜莱本来是有怨言的,这样就不能天天见到北小武了。后来想想自己还要忙学习,忙着跟宋友和,北小武不在身边反到更好一些。 姜莱载着北小武到了学校,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车堪堪停在校门口的正前方。北小武对姜莱这种过于显摆的耍帅方式觉得尴尬,连忙从车上跳下来就往学校里钻。 姜莱停了车,追上去,搭着北小武的肩膀,跟自己经验有很多似的不停唠叨。 “和同学处理好关系,别太冷淡,多参加集体活动,下了课快点往食堂跑,多吃点rou,没钱给哥说……” 北小武默默听着,把姜莱的手臂推下去,笑,“这些话留给你自己,再过大半年你去Q美我就不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