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也因此,他觉得刘侾好惨啊…… 不过没关系,读书这种事儿,本来就是越读越来劲儿的,他相信就算刘侾原本不爱学习,等多学一些知识,多读个几年读,就会爱上学习的! 窝头啊,尽管他知道自己跟多数人都不一样,可他没打算改,并且坚定的认为,学习就好像饮食口味一般,就算最初他刚来到南陵郡时,很是有些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但时间一久…… 这不就适应了? 所以说,等刘侾再学个三五七年的,一定会爱上进学的! 总有一天,品尝到了学习美味的刘侾,会感谢他的。 …… 不,刘侾会打死你的→_→ 然而,此时的刘侾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即将发生惨绝人寰的一幕,他只顾着回府感恩他爹。 与此同时,殿试的结果也传遍了南陵郡的大街小巷,以及过几日的头榜三甲策马游街的事情,也提上了议案。 还有就是翰林院、吏部、礼部开始忙碌了。 头榜三甲是依着惯例进入翰林院的,无需考核直接授以官职;二榜进士们则会选择参加翰林院的考核或者吏部的考核,也会两者都试试看,因此这两边的考核日是错开的;三榜的同进士们就没那么纠结了,他们只有唯一的选择,参加吏部的考核。 当然,甭管是哪边的考核,都是有一定的淘汰率的,还不低。因此每一届的科举之后,总有人会留在南陵郡,以期待后一年的吏部考校。 这里有个漏洞,便是那吏部考核虽名义上是三年一次的,但实际上每年都会有小规模的考核。 那是因为不一定要等到三年任期结束,每年总会有官员在任期咽气,或者倒霉一些的,在赴任过程中就没了,还有就是被革职罢官的等等,九州大地这么多官职,总归会各种意外发生的。 也因此,就有人长期滞留在南陵郡,希望碰碰运气。 至于礼部那头,则是为了教导这些新晋官员的礼仪,礼部考核不算难,只要不是故意搞事,就没有通不过这个说法。但这一项却也是必须的,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据说曾经还真有那等学不会礼节的,足足学了一年半才过关。 窝头因为已经被定下了去处,且还是直接入宫去御学里,也因此,没过几日就有宫人来通知,让他去礼部学习各种礼节。 给出的时间是四月二十,那头的意思是,最好五月初一就正式赴任,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也就不足十天的培训时间。 但问题不大,哪怕御学本身是在宫中,但其实男子的礼仪还是很好学的,不比那些秀女难。当然,最重要的也不是礼仪本身的难度,而是好看程度。要知道,秀女学习宫廷礼仪,不单单要求是动作准确,关键是美观,这才人为的增加了很多难度。 趁着还不到礼部要求的时间,窝头赶紧约上闵同进士等人,一起在酒楼里吃了个痛快。 这一次,不光是闵同进士的两位好友赴宴了,在试探过窝头的态度后,另两位同乡也过来了。 当初,从济康郡出发的时候,除却老魏家这边的人之外,同行的还有六人。 即当时还是举人的闵同进士,同是省学的学生但跟窝头不算亲近的两位举人,以及陶举人和他的两位好友。 一起赴宴的两位同乡,就是陶举人的两个朋友。 说是朋友,其实真不一定特别亲近的,因为很少有感情极好又同时考上举人这般凑巧的事情发生。也因此,只能算是平常有些往来,又因为从济康郡来到南陵郡这一路上,没少一起谈天论地,这才有了些交情。 但这些跟窝头的关系不大,哪怕一路上偶尔也有跟他们聊天,但多半时候他还是跟家里人在一起的。 就算到了南陵郡以后,窝头跟那些举人相处的时间也很少,尤其等后来,杨冬燕成了永平郡王的干娘,魏家还搬了家,互相之间的来往也就更少了。 可要怎么说呢? 是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仇怨,对吧? 也许对杨冬燕而言,南陵郡更像是她的家乡。但窝头是不同的,他在济康郡生活了十三年,这些人确确实实都是他的老乡。如今,他们都漂泊在外头,没的因为个别人的行为迁怒到别人身上。 窝头本人没打算因为陶举人的作为迁怒别人,再加上从中又有闵同进士帮着说合,几人总算是有了机会坐下来吃饭聊天。 倒也谈不上一笑泯恩仇,只当是践行酒,因为不日他们就要启程了。 到目前为止,窝头的去处是已经定下来了,但闵同进士并没有。不过,因为律法上有规定,为官者是不得去户籍所在地任职的,当然学官除外。 可一般来说,举人谋官不容易,但同进士还是比较容易的,顶多也就是安排的州县不大好。 吏部考核还未开始,即便开始了,出结果也没那么快,能在六月之前搞定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闵同进士不可能让他的好友等那么久,因此先写了信,托人带回去给他家人好友。又因他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一封给他已嫁的妹子,一封给族里的族长,还有一封则是给他的好友廖秀才的。 廖秀才就是窝头的跛脚先生。 不过窝头却没托人送信过去,因为他爹和二叔要回一趟济康郡。 这是杨冬燕的安排,先前她本人是笃定了要留在南陵郡的,可魏家其他人又不是那么想的。依着他们的想法,首先窝头不一定能通过会试,其次就算考上了也不一定能留在南陵郡。 也因此,大家都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一方面是带了不少钱财来到南陵郡,但另一方面济康郡那边也没彻底丢开手。就是想着万一要回去呢?故土难离对很多人来说,真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 哪怕真的一切顺利,窝头考上了也如愿的留在了南陵郡,魏大牛想的也是要回老家一趟,不为旁的,总该好生祭祖一番吧? 甭管怎么说,身为家中长子的他,都不可能彻底丢下祖宗不管的。 于是,杨冬燕就成全了他,让他和二牛,再带上萝卜和土豆,一道儿回一趟济康郡。把那些曾经拖拖拉拉没处理完毕的事情都给处理了,想摆酒就摆酒,想请客就请客,怎样都成。 再么就是回老家祭祖了,还可以多置办一些田地,让老叔那边帮着cao持着,无论是作为族中祭田还是学田都可以。 当然,最要紧的就是帮窝头谢恩师。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窝头是不可能挪出几个月的时间就为了往老家跑一趟的。搞不好他未来七八年都不一定有空,因为就杨冬燕的推测来看,圣上应该是打算趁机磨磨窝头的性子,等过个六年甚至九年,再委以重任都是极有可能的。 年轻是个好事儿,但太年轻就不一定了。 儿子没空,那就只能让老子上了。 杨冬燕拿了不少钱给大牛,让他一次性安排好,还叮嘱了他,甭管是族里头或者亲戚家里,有孩子愿意跟出来闯荡的,尽管收下来。 一家好不一定就是好,在这年头想要安稳过日子,还是得要守望相助。 这一点,杨冬燕上辈子就做得很好,她的族亲有很多当时看着就很不像样,这也是没办法,极北地方的泥腿子,指望他们一下子就融入到南陵郡的顶尖勋贵人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也就是最初那一代了,等到了第二代、第三代,如今瞧着就好很多了。 又因为圣上多少还是会忌讳四大异姓郡王的,像刘侾他爹他亲哥,都是因为出身缘故,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外任了。但圣上忌讳也是有范围的,他不会对永平王府的亲戚有所顾忌,因此很多族亲的后辈都通过科举走上了仕途,在九州大地各处任职。 诚然,每个家族里都有那种极品亲戚,但其实到了后期,那些极品是翻不起浪来的。就好似杨冬燕这辈子的大姑子魏阿荠,以前是上赶着跑来占便宜的,多砍一颗大白菜都高兴的那种,但如今却是怎么也不敢凑上前来了。 杨冬燕的意思是,能帮就帮,能带就带。 当然,一切都要看个人的意愿,假如真觉得如今岁月静好,就盼着一辈子待在老家种田过日子,那千万不要逼迫他们,就让他们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吩咐这些话的时候,杨冬燕没刻意避着人,反正窝头是听了个全场。 窝头也很赞同这个说法,他还叮嘱了他爹问一问当初请去庄子上族学里的那位先生,看有没有好苗子,完全可以带过来教。 杨冬燕就觉得吧,孩子们真惨。 …… 聚仙阁里,窝头跟几个老乡吃着聊着倒也乐呵,因为相当于是践行宴了,谁也不会说那些个丧气话,互相鼓劲儿打气,还约好了三年后再见。 窝头觉得三年后他肯定还在南陵郡,因此就将自家地址给了他们,到了下届会试时,大可以直接上门找他。 闵同进士就不一定了,不过也没啥的,等他定下来去处后,肯定会跟窝头说的,如果正好有人回家乡去,托人捎带一封信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等酒足饭饱,忽的有人面色迟疑的提了一桩事儿…… 开口说的就是陶举人一事。 说这话的还不是陶举人的两个朋友,而曾经跟窝头在省学进学的一个举人。 他很迟疑的,看得出来是犹豫了很久,但眼瞅着就快吃完了,下次见面起码也是三年以后了,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不说出来就仿佛是心结一般,我先给魏进士赔个不是。” 窝头其实反而不太在意,因为在整个事情里,他一点儿亏也没吃。相反,根据杨冬燕事后给他的分析来看,就因为陶举人搞的那些事儿,反而让他在圣上跟前得了眼,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个缘故,圣上才特地取中了他,不然他就是三榜同进士,得放外任了。 “想说便说吧,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他怎会这般冲动……我是说撕毁皇榜一事。” 在会试结束时,因为一时冲动举报一事,窝头反而可以理解。因为会试考题的难度太高了,很多人都心态崩了,有些是直接发作出来,然后就被“请”离了会试考场。这种没啥的,每次乡试、会试都会有中途离场的,朝廷不介意这个,也不会对此有任何形式的惩罚。 还有一些人,倒是没在会试考场上发作,却会在离开考场之后,或是喝个酩酊大醉,或是直接跑去秦楼楚馆发泄,再不济还能去郊外跑马等等。举人也不全都是文弱书生,也有些人是擅长骑射的。 反正什么情况都有的,往年也不是没有考完之后跑去喝酒,醉倒以后砸了人家酒肆的。 所以,窝头能理解陶举人举报他一事,但他无法理解的是,这都放榜了,中间隔了大半个月啊!怎么着这个心情也该平静了吧? 就是有毛病。 这时,闵同进士接口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和魏进士同在皇榜之上?单看撕毁的那个位置,我最初是怀疑他针对魏进士的。” 俩人隔了十几个名字,再说陶举人当时是站在皇榜前,猛的伸手撕毁的,从皇榜的后半段从右往左撕的,而闵同进士却是在最末…… 那举人听了这话,先喝了一口酒,随即才苦笑道:“还真不是。” “不是针对魏进士?” “我不知道他看没看到过魏进士同闵兄你的名讳,但据我猜测,他会突然发狂,应该是因为他……他看到了自己的名讳。” “什么?!” “你再说一遍?!” “难不成陶文也榜上有名?!” 一时间,这边惊呼连连。 得亏这会儿其实已经过了饭点了,周遭也没太多人。店小二倒是察觉到了那头的动静,谨慎的听了一会儿,见不像是酒后闹事的,就撂开手不管了。 片刻光景,几人就镇定下来了。 所谓的镇定,倒不是说真的心情平静了,而是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 先前众人都觉得陶举人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哪怕嘴上没说,但却没少在心里嘀咕,背地里骂他脑子有坑的都不在少数。 而如今,就感觉所缺的最关键的一环补上了,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陶举人会在考完大半个月后,面对皇榜猛的就发狂了。 这次真不是因为嫉妒,而是…… “我最初也没发现,那会儿光顾着找自己的名讳,没找到就忍不住心里阵阵失落。本来,我也不会再往那头去的,可这不是听闵兄说,他的名讳也被撕掉了,言语之中很是有些可惜。正好后来,闵兄搬去了魏家小住,我们一直就住在贡院附近的客栈里,闲来无事就到处乱逛。正好那次,看到新的皇榜贴出来了,就想帮闵兄瞧一瞧,瞧了闵兄的名讳,也就不差再看看魏进士的,谁知就那么凑巧,在魏进士的名字隔了两个的位置上,瞧见了陶文陶举人的名讳。” 其实,假如当时窝头也去贡院门口看了皇榜,挨得如此之近的两个名字,他还是有很大概率发现的。 偏生他本人当时随着杨冬燕等家里人一起去了永平王府赴宴,是管家代为查看的。 管家也是看到了他的名字,正好碰上了来看榜的闵同进士,让后者也帮着看了看。但指着一个名讳让人看,跟一排排看下来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阴差阳错之下,谁也没意识到陶举人也考上了。 本来,若没有后来撕毁皇榜一事,以闵同进士的性子,还真有可能把皇榜从头到尾看一遍,可偏就那么凑巧。 弄明白事情原委后,在座的众人心情都异常复杂,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