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试想想,混世大魔王刘侾准备头悬梁锥刺股的用功读书,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对吧? 这个时候,三皇子还没意识到,他的好胖友即将从人人畏惧的南陵郡第一混世大魔王,转型成老少皆宜笑口常开的谐星了。 幸好他还不知道,不然估计这场酒宴,他俩就准备割袍断义了。 ** 永平王府里发生的事情,没几日就传遍了南陵郡的大街小巷。 其他人的消息铁定不如圣上灵通,但没关系,早晚的事儿嘛,反正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永平郡王认了个乡下来的老太婆当干娘。 这消息可比永平郡王认了个小姑娘当干闺女刺激多了。 兴许香艳程度远远不及后者,但从趣味性、可谈论性而言,却是要强上太多太多了。 很快,南陵郡的大街小巷,尤其是那些个酒馆食肆里,就开始了多个版本的同人小说演绎。什么样的解读都有,乃至最后上升到了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反正就挺上头的。 可别忘了,今年就是科举年,来年二月里就要考会试。 又因为南陵郡是位处南方,在江南这一带,冬天冷归冷,但下雪这种事情就是传说,十年都不带摊上一回的,就算摊上了也不用担心,雪下来了,然后就没有了。 既没了大雪封路一事,就很方便其他地方的学子往南陵郡赶。像杨冬燕这样早不早的就赶来的,到底还是少数的。尤其本来就在南方的一些学子,他们都是慢悠悠的过来的,考虑到年后出门到底还是有些赶的,多半都会在过年前赶到南陵郡。 于是,就出现了相当神奇的一幕。 当那些外地的举人终于赶在年前到了南陵郡后,才找了个地方落脚,就听到了各种版本的认干娘故事。而且,甭管是哪个版本,有一点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主角。 故事里有两个主角,其一便是认干娘的永平郡王,其二便是那个干娘。 严格来说,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因为认了干娘的除却永平郡王之外,还有刘二老爷。甚至于整个永平王府都被拖下水了,包括世子刘修在内的第三代,全都认了干祖母。 但是,等消息传开后,却发现在整个故事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我的故事里没有你。 这是多么令人庆幸的消息啊! 反正几乎所有的说书人,都是针对永平郡王展开的故事,对于永平王府的其他人来说,那是真的非常庆幸,尤其是王妃等人。但在刘二老爷听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为什么故事里没有他? 是他不配吗? 配不配的那不重要,反正就在一团热闹之中,杨冬燕她进宫了。 消息传到魏家小院…… 哦不,如今已经换成大宅院了。想住上类似于永平王府这种府邸,没有爵位和官职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但假如仅仅是普通的五进宅院,还是相当容易的。 杨冬燕那压箱底的三万两银子已经还给王妃了,但她一点儿也不亏,就那个地段的五进宅院,还是里头都修缮装饰好的,别说硬装部分了,那是连床铺被褥都安排好的,甚至还包括了一宅院调教好的仆从等等。 算下来,只怕三万两还不够,翻倍还差不多。 这时候就看出来底蕴的好处了,哪怕顶尖的勋贵圈子里,很多人其实是瞧不上永平王府的。但在其他人看来,永平王府还是高不可攀的。他们很快就归整好了一切,从头到尾没叫杨冬燕cao心半分,还赶在了年前,恭请老太太搬家。 因为老太太不愿意在永平王府里过年,但王府那头也不能忍受自家老太太在那种破破烂烂的宅子里过年吧? 这像话吗? 用刘二太太的话来说,那个小破院子还没她家老爷给外室置的宅院好呢! 刘二老爷莫名挨了一记冷刀子,还没脸反驳。 尽管过程多少还是有些坎坷,但总归赶在年前,杨冬燕一家搬家了。 搬家也不需要他们动手,有仆从帮忙呢。 结果,在新家还没住上几天,方氏的尾椎骨都还没好利索呢,宫里传旨了,让杨冬燕入宫一趟,说是太后娘娘想见一见她。 就很惨。 说的当然是方氏的尾椎骨。 杨冬燕都无奈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要不然就让下人做个厚实一点儿的垫子,直接给你绑在腰上,这样往后你再摔了,就能一屁股坐在垫子上,摔不出个好歹来了。再不然,你也可以跟你弟妹学一学,跟她似的往死里吃,吃成一头肥猪样儿,咋摔都摔不到骨头上。” 方氏哎哟哎哟的叫唤了半天,最终还是忍着疼请杨冬燕赶紧滚蛋。 “太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您呢!您倒是赶紧梳洗打扮换身鲜亮的衣裳,去宫里头啊!” 杨冬燕长叹一声:“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什么吗?不知道吧?那我教教你,你这是呀……皇帝不急太监急!” 莫名其妙就成了太监的方氏,被气到翻白眼,却愣是不敢跟杨冬燕较劲儿。 这个时候,方氏就想起了曾经说过的玩笑话。 什么里长娘,县太爷他老娘,老王妃…… 娘呀!她屁股疼! 等好不容易送走了杨冬燕,当然肯定是有人领着她一起去的,世子刘修主动请缨,屁股后头还坠着混世魔王。这事儿跟魏家就没太大关系了,毕竟其他人就算没跟方氏似的直接摔个屁股墩儿,那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说小杨氏好了,她平常最烦别人说她胖啊肥啊的,可方才杨冬燕就说了呀,说她是个大肥猪,她有说什么吗? 人都傻了,还说个屁啊! 只这般,杨冬燕携带俩孙子,顺顺利利的进入了宫门。 皇宫她熟悉啊!尤其是去太后宫里的那一路,别提有多熟悉了,等进入了正殿,看着那些个伺候的人,杨冬燕立马就将人和名字对上了号。 这当然也是因为太后是个念旧的人,人嘛,越是上了年纪越是不想换新的。东西如此,伺候的人也是,尤其是贴身伺候的人,都是至少十几年的老人了。 也就是在太后宫里了,这要是去圣上宫里,只怕有个一年半载没去,除了太监总管外,一个都认不出了。再有个三年五载的,只怕整个后宫都能翻新一遍。 还是年岁不够啊,等再过一些年,贵为圣上也该明白,何为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了。 见到太后时,杨冬燕对比记忆里的太后,还是觉得对方老了好多。这是当然的,哪怕平日里吃穿不愁,但岁月这种东西,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况且,太后到底不比那些需要靠宠爱傍身的后妃,在保养方面,也是更注重身体的调养,而非容貌的。 杨冬燕在观察太后,太后一样在抬眼看她。 “嗯,像!确实有几分相似。”品了一下后,也算是安慰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太后就对杨冬燕不太有兴趣了,她唤了刘侾到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刘侾啊,小时候也是被杨冬燕带到过宫里来的,太后还抱过他,也赏赐过不少小玩意儿。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三皇子有多久没见到杨冬燕,那么刘侾就有多久没见到太后了。 完全不熟啊! 那太后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人老了就念旧,还爱回忆从前。这不,贵为太后亦不能免俗,她就将这次的见面同上一次联系到了一起,然后自个儿就乐开了。 刘侾一脸懵圈,完全不明白太后咋就能上下打量了自己后,突然就自顾自的笑开了呢? 咋滴?他长得很好笑吗? 考虑到那是太后娘娘,胆大包天的混世魔王也不由的怂了,尤其他哥他奶都在场,他要是真敢搞事的话,只怕不用圣上出手,他就凉了。 “侾哥儿是吧?想当年,杨老太君带你入宫时,你才那么点儿大。”太后拿手比划一下,大概也就是椅子那个高度,“你呀,当时还尿裤子了呢!” 刘侾:…… 不,这种事情可以不讲吗? “那会儿,我还记得老三常往我这儿跑。也是没办法,圣上忙于国事,皇后又要管着东西六宫,哪怕这俩人能抽出空来,更多的也是关心太子。对哟,这么看来,三皇子跟侾哥儿你还挺像的,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主儿!” 刘侾:……!!! 我告诉你,你要不是太后你就凉了啊! 会不会说话啊?谁忒么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主儿了? 太后年轻时候,也是个宫斗小能手,她并非先帝原配,而是宠妃上位的。曾几何时,她的智商情商都是爆表的,典型的走一步看十步,真可谓是女中诸葛了。 可自打先帝驾崩后,大概是生活太安逸了,她逐渐忘了该怎么说话。又或者说,是怎么讨好别人,毕竟确实没那个必要了。眼下都是圣上登基的第十七个年头了,太后慢慢的,就变成了如今这副一开口就扎冷刀子的画风了。 问题是,连圣上都让着她,你能怎么办呢? 反正侾哥儿是肯定没办法的,他只能在内心咆哮着,面上还得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好宝宝模样。 会这么表现,当然是基于他对老人家的了解,哪怕他并不了解太后,但没关系的,他了解他家老太太啊! 总之,假装乖巧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然后他就差点儿翻车了。 侾哥儿的演技实际上是不过关的,杨冬燕生前吃他这一套,完全是因为她对侾哥儿是有滤镜的。如今,滤镜碎了,杨冬燕就不爱他了。 太后虽然没那么夸张,但很显然她对侾哥儿也是没有滤镜的,看着眼前假装乖巧的侾哥儿,换个别的老太太,譬如安平王府的徐老太君,那兴许还会配合一二。但太后是谁呢? 扎刀小能手啊! “你瞧着没有小时候好看了呀!” “哎哟你是不知道,你两三岁的时候,长得那叫一个粉雕玉琢哟!真就像那个菩萨跟前的小童子一样,把整个宫里的皇子公主全给比下去了。” “我还记得,那会儿你家老太太喜欢给你做小裙子穿,那种粉粉嫩嫩的颜色儿,我还赏赐过你一身藕荷色的小裙子,你穿上别提有多好看了!” “对了对了!老三啊,三皇子你认识不?他那时候来我这儿请安,一看到穿着小裙子的你,那眼神哟,简直就跟小狗盯着rou骨头一模一样!还哭着闹着要娶你当皇子妃呢!” 侾哥儿:……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论如何把人逼死,太后娘娘绝对是个中翘楚。 最可怕的是,话题都进行到这一步了,侾哥儿还是不敢反抗,他怂。这个时候,他就指望他哥和他奶了,然而这俩人好似没听到似的,眼观鼻鼻观心,愣是没有出手相救的意图。 太后还是继续回忆往昔,这会儿她已经说到了三皇子长大以后准备相看亲事的事儿了。 皇子成亲一般都很早,而且都是有固定流程的,多半都是趁着大选之际,将合适的闺阁少女挑选出来。假如是给太子选择太子妃,那流程只会更复杂。相对而言,三皇子这边就好很多,毕竟不需要那么谨慎。 又因为三皇子一贯极为受宠,在选妃之前,他是有话说的。 “老三哟,他就说要找个跟你一样好看的媳妇儿!” 侾哥儿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里,他跟三皇子认识好多年了,因为那俩都是爱喝酒玩闹的主儿,还都是无法继承家业的,他俩就特别投缘,玩得特别开。 结果,如今突然告诉他,你的发小好胖友原来一直拿你当成择偶标准? 这个世界能不能好暂且不提,但是侾哥儿的世界已经就此崩塌了。 求救没用,他哥他奶都是良心已泯之人,他只能绝望的看着太后,内心祈祷着太后能够注意到别人。 一起入宫的明明就是三个人,为什么非要逮着他一个人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