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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松咧着嘴哭,形象狼狈,呜呜囔囔道:“我一个月全白做了。”他已经无所谓眼前的男人是好是坏,脑子里只记着那打水漂的八千块,宝宝的钢琴没了,今年攒不到十八万了。 楚毅抽了张纸出来,强硬地扳过林小松的头,给他胡乱抹抹脸,“这么点钱,不至于。” 林小松越哭越凶,嗓子里哽噎着:“八千块,全没了……” “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好哭的。”楚毅嫌他苦相难看,继续摁着,给他擦鼻涕泪。 林小松扭动身体,想甩开男人的桎梏,挣不脱,急了,“关你什么事,你别碰我……” 楚毅被气笑了,摁小鸡似的摁住林小松:“别瞎矫情,赶紧擤擤鼻涕。” 林小松红着眼瞪他,伸手搡一把,没搡动,情急之下,抓住男人的胳膊一口咬上去。 楚毅“嘶”了一声立时将他推开,甩甩手,目光垂下,隐约可见虎口周围一排渗血的牙印,他抽了张纸擦掉那圈口水印,团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林小松抻着脖子,看看男人的手,脖子上的玉佩从T恤领子里跳了出来,是一块小猪宝宝,很简单地用一条红绳缀着。 楚毅抬眼,冷冷道:“不识好歹。” 林小松跺了下脚,狠狠地“哎”了声,跟个丢钱的小老头似的,自怨自艾:“我一个月全白干了。” 楚毅见他这样,又好气又好笑,半侧过身瞧着他,语气颇无奈:“你老婆怎么受得了你的,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到现在为止,男人依然认为那孩子是某个女人给林小松生的,再往深了猜,估计是个个儿不高的女人,某家饭店里端盘子,或者某家酒店里打扫卫生,跟林小松一样,全国各地漂,哪儿能糊口就在哪儿呆一阵子。 楚毅随他去,坐在一边冷眼看着,用吸管戳开饮料递给林小松,口气莫名恼火:“拿着。” 林小松哭累了,终于停歇下来,开始一痉一痉地打嗝,鼻涕眼泪糊一脸,十分难看。“我不要。”他扁着嘴说。 楚毅舔了舔后槽牙,没说什么,脸色寻常,还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街灯霓虹,车来车往,大长腿,热裤,高跟鞋,富二代的炫酷超跑,整座城市繁华如末日狂欢。 有手机铃声响了,没听过的一首儿歌,歌词简单,曲调欢快,什么红太阳小白兔的。 林小松摸向裤袋,拿了手机出来,看着屏幕嗓子里哽了两声,稳住心绪后,按了接听。 铃声戛然而止。 “是乖乖啊……”林小松一边用手揉眼睛,一边对着手机,“我们乐乐已经困了啊,你先在叔叔家睡,爸爸一会儿就去接你……好,爸爸明天给你买。” 通完电话,林小松抹了把脸站起来,没跟男人打一句招呼,沿着马路牙子继续朝前面走。 楚毅远远注视着,路灯将林小松的影子拉长。男人扔了饮料,坐回车子里,隔着玻璃窗,那团身影越来越小。 好巧不巧,陈嘉泽的电话打过来,楚毅闭了会眼,按下接听。 “我到家了,你呢?”那边问道。 那团小身板已经看不见了,楚毅收回视线,嘴唇动了动:“我也刚到家。” “我打算看部电影再洗澡睡觉,你这会儿在干嘛?” 楚毅掏出纸烟,又点燃一支咬在嘴边,眸色冷厉,“在抽烟。” 陈嘉泽脑补出一个迷醉朦胧的形象,别的男人抽烟他认为那是不雅,比如他们办公室里那群油腔滑调的中年男人,可搁在楚毅身上,他总能与凛冽的美感联想在一块,甚至还带了点迷人的孤独。 恋爱中的男人某种程度上和女人一样,十分感性,认为对方无时无刻不在发光。 “改天我也要尝尝烟是什么味道,你教我。”他调皮地说道。 楚毅没吱声。 等了半晌,陈嘉泽嗔怪:“喂,你怎么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楚毅对着车窗磕了嗑烟灰,声音低哑:“有点累。” 陈嘉泽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每次他想往前进一步时,这个男人永远清醒地保持住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你赶紧去洗澡吧,早点睡。” “嗯。”楚毅无意多说,“晚安。” 前面不远就是恒隆地铁站,男人没作久留,踩上油门,快速驶离。 北市地处北温带,夏季炎热高温,即便有风,那也像被炙烤过一般,干巴巴的没一点水分,而且很闷。 林小松热出了汗,想了一路他该如何把那八千块给弥补上,省吃俭用抠几个月,或者给孩子攒着打算买钢琴的钱先算了,过日子要紧。 去王平川家接孩子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平川啊,你开车送送吧。”周玥压低声音说。 “姐,不用,我同事送我来的,他这会儿就在楼下等着,正好顺路。”林小松已经麻烦这家人许多,想了托词,从周玥怀里抱过乐乐,道了谢,然后下楼。 乘电梯下到一楼,有个女人牵了只边牧散步回来,那狗看见陌生人吠了两声,乐乐被惊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林小松。 女人骂了自家的狗,扯着狗绳将边牧往电梯里拽。 乐乐没睡够,声音嗡嗡的,“爸爸。” 林小松低头看女儿:“我们乖乖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