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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定论下的真是草率。”江陵由衷评价。 “啊?那……难不成是唐副总司?”顾放大惊。 “不是。”江陵说。 这一惊一乍的,顾放松口气:“哦,那不就得了,不管是草率还是深思熟虑,我的结果都是燕王。” “但是……也不对啊!”顾放想了想又欲推翻自己的结论,“这次与叛军交战,去的可不止是飞云骑,更多的还是燕王自己的兵,而且死伤惨重。他出卖消息杀自己的人?这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江陵神色不明地看他一眼:“那就别想了。” 说完开始擦拭自己的剑,果然不再纠结于此事。 顾放觉得江陵的反应不对,也不是这次的反应不对,而是那天被燕王叫走回来之后好像就不对了,可要说哪里不对 ,他具体又说不出来。 想起那天同他一起去西城查探情况,遗留下来的那个问题,他也一直忘了问出口。 “对了,那天我们一起去西城查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江陵眼皮都抬:“没有。” 顾放继续道:“我觉得那天城内叛军的人数似乎比我们第一天从西城过的时候更多了。” “没有,你看错了。”江陵说。 “我没有看错。”顾放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所以才想跟江陵求证一下。 “那就是你记错了。”江陵不甚在意道。 顾放眼睛一眯,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也不说话了。 若是以前的江陵,遇到这种疑点定然不会如此草率地下结论,除非是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成熟可靠的答案。 但听听他说的话,不是自己看错了,就是自己记错了,这说明江陵心中也没有一个可靠的结论,但他却敷衍而过。 这绝对不是江陵的作风。 过了片刻一直没有再听到顾放的声音,江副总司才觉得奇怪,抬了眼睛看他。 “你有事瞒着我!”顾放这一次非常不“草率”地下了个定论。 江陵先是一愣,而后勾了勾唇,十分大方道:“嗯。” 并没有被戳破真面目的尴尬。 嗯。 嗯? 就一个“嗯”完了? 就一点不觉得羞愧吗? “你知道真相是吗?”顾放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问了。 江陵点头。 其实他也是经过这一次跟叛军交手的结果,抽丝剥茧才得出了南疆动乱的真相,这是一个阴谋。 顾放想到了临走的时候,老爹对自己点拨的那番话,这一切联系到一起,其实他也可以看穿燕王的目的的,他知道他离真相不远了,只差那一步。 他也知道,江陵这样的态度,是不会告诉自己真相的了。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感情牌一向是最无往不利的。 顾放转换了一下语气,像个语重心长的长辈,循循善诱:“你觉得我们这一走来,是否已经算是朋友了呢?” “不算。”江陵想也没想道,甚至连擦剑的手没有顿一下,眼皮都没有颤一下。 顾放被这毫不委婉的回答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罢了,有时候放弃比坚持容易。 呸,不是有时候,是一向如此。 刚才还说不能轻易放弃的人,瞬间便放弃了江陵。 “有些事不该你管的,不要插手,你只要记得,你这次的最大任务就是让自己全身而退便可。”江陵忽然开口,接着“唰”地一声,是剑插回剑鞘的声音。 顾放走向自己地铺的身形一震,面上毫无征兆地涌出一抹凄然之色,不知是在可怜谁。 “若是如此,当初我为什么明知此行可能会要了命,却依然决定跟随呢?把自己打残了留在都城,岂不是更能保证性命无虞。”顾放说着那晚君若寒说的那荒唐话。 他悄悄吸了吸鼻子,哎……还真是挺想他的,宋国公入商都了吧,也不知道沈大小姐封后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 江陵看着他脱下衣服钻进自己的小窝,用个后脑勺对着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不了解他。 江陵就这么看着他后脑勺片刻,却见他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一言不发开始卷自己的铺盖。 “去哪儿?”江陵问。 顾放抱着铺盖卷儿,胳膊下夹着枕头,脸拉的老长,仰着下巴道:“我去跟庄舟睡。” “确定?”江陵又问。 “怎么,你不会以为离开你,我就必死无疑了吧?”顾放阴阳怪气,“庄舟功夫也不弱……” 然后又默默加一句:“虽然跟你没法比,但是他不会有事瞒着我。” “你想不通的事,指望他能想通?”江陵有些轻蔑道。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贬低谁了,直听的顾放不高兴:“你少瞧不起人了……” 江陵也不挽留,由得他去,毕竟庄舟的房间就在隔壁,就算真的有危险,他也能及时赶到。 庄舟正在给自己的胳膊换药,看他气势汹汹撞开门,一路扑扑通通将他不算大的屋子里的东西撞了个东倒西歪,便忍不住问:“呦,今晚翻我的牌儿啊?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顾放把铺盖卷儿往他床边儿一丢,也懒得去铺了,任由它们像皱巴的咸菜一般堆在那儿,坐到庄舟边儿上,接过他手里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