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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思,别怪我没提醒你,左相大人已经来到云洲,他最喜对付你这般固执的人…我该说的话已说到,你好自为之。” 李治飞的话清晰传入杜思耳中,他走出街口,径直来到门前。 杜思伸出手,却生不出力气敲动眼前大门,他现已是麻烦缠身,杜蘅等人在与他相处下去,只会平白无故害了他们。 他在门前伫立许久,几刻后,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张清丽面庞出现于杜思眼前。 “……” 杜雨没有开口,只是等杜思进房后将门轻轻阖上。 与此同时,李治飞也回到住处,他刚跨进门槛,院里一个小男孩闻声抬起头,他放下手里玩具,立即跑上前抱住李治飞。 “爹爹,你回来啦!” 由于身高限制,他只能堪堪抱住李治飞大腿。 “爹回来了。”李治飞喜笑颜开,将孩子小心抱起来,“永逸,今日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嗯!”李永逸使劲点点头,又对李治飞小声道,“爹爹,那个叔叔又来了,他叫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李治飞脸色一凝,他将永逸交给一旁婢女,自己则走进亮晃晃的厅堂。 推开门,堂里正坐着两人,李治飞连忙走上前向那位貂裘加身的男人行礼。 “下官见过左相大人,云洲这些日雪下得大,路上耽搁了,还望左相大人见谅。” “今天的雪比起昨日可要小多了。”另一名男子转过头,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庞,“方才,我似乎在路上见过李知府,不知你在与谁相谈,聊得甚是开心啊。” 李治飞没有理会卢骥升,周鸿祎定眼瞧了瞧他,没有为难他。 “天气寒冷,快坐下吧。” “谢左相大人。” 李治飞迅速起身,坐在了周鸿祎对面的位置。 见周鸿祎并未追问,卢骥升再无多言,周鸿祎端起桌上热茶,不紧不慢的抿一口,李治飞虽面无表情,身体却十分僵硬。 “听闻,杜思已来到淮庆。”周鸿祎突然发声道。 “是,下官已将他唤来了。”李治飞沉声道。 “如此甚好。”周鸿祎点点头,在李治飞稍稍放松时却再次发问,“他是你侄子,怎么不将他带回来住、却安排到其他地方?” 周鸿祎望着李治飞,双眸如寒潭般深不可测。 “本相可花费好一番功夫才寻到他住处。” 李治飞双唇微启,便要做解释,但周鸿祎并没有给他机会。 “他没有跟你回来,那便是要与你对着干了。”周鸿祎稳稳放下茶杯,双眼微眯道,“既然如此,本相便可不顾往日情分,替你好好整治整治。” 李治飞双拳蓦地收紧,额边留下细密的汗。 周鸿祎对卢骥升耳语几番,只见卢骥升面露喜色,低声道。 “依下官看,此事便交给知州祁绍去做,定会如左相大人的心意。” “嗯。”周鸿祎整整仪表,将披风兜帽戴上,径直走出门。 门外寒风凛冽,有几丝刮进厅堂,带来许些刺骨寒意,李治飞的手渐渐松开,衣物上留下许多褶皱。 卢骥升走到李治飞面前,笑眯眯道。 “李知府,这般犹豫不定可不像你往日的作风,莫非是受到什么刺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治飞狠狠瞪了他一眼,略显狼狈之意。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知府大人您也有今天啊。”卢骥升极为开心,滔滔不绝道,“本官曾听过一个故事,今日便来同知府大人讲讲;从前,有一只生在旮旯角里的麻雀,它每日望着天,对头上飞过的大雁羡慕不已,心里盼着自己也能登上天,终于,麻雀找到一个机会,从旮旯角里爬出来了、与大雁一同腾空而起,可一只小小的麻雀又岂能跟得上大雁的高度呢?那只麻雀越是用力地飞,越能感受到自己与大雁的距离,知府大人,您说、这麻雀可不可怜呢?” 李治飞面色铁青,卢骥升却未因此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出言讽刺。 “是草又根,是话有因,有人本出生低贱,却为何总怀鸿鹄之志、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乖乖待在旮旯角里,别去凑那些个热闹,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卢骥升大笑不止,他随周鸿祎的脚步走出厅堂,几缕瑟瑟寒风飘进,使李治飞感到一阵凉意,他在椅子上坐了许久,忽然,一道强风吹进,李治飞甩过衣袖,桌上茶杯翻倒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茶水四处蔓延开来,留下一片湿痕,李治飞起身走出门,他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淤泥里,难以抽身。 第二日,杜思起了个大早,他带上一些东西去了云宅,他走到云成化祖房前,停顿片刻,不知想到什么,杜思快步来到院角那棵槐树前,树下雪积的极深,杜思弯下腰,将他带来的物什埋进槐树后的积雪下。 接着,杜思又走了一圈云宅,其中,厢房、书房蜡烛有燃过的痕迹,杜思想了想,在外围着宅子观察着,而紧挨祖房的围墙外,有一堆燃尽的香灰。 仍有人在这儿活动,杜思来到程潜家,继而询问那棵槐树。 “你说云成化家院角的那棵槐树?”程潜思索几番,毫无隐瞒,“那是云成化与尤娘一起种下的,我记得、云成化似乎对外人谈起过此事,尤娘喜欢养花草,云成化便花了大价钱从别处运来槐树苗,因尤娘原名姓魏,与‘槐’字刚好差了一个部首,所以才种了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