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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知天高地厚!”李治飞上前一步,瞪着杜思大声道,“你过于狂妄,不知人间疾苦,你可知我费了多少工夫才到今天这个位置?!” 月光下,李治飞早已失去和蔼的表象,露出真正面目,他双眼睁得极大,皎洁月光映照在他眼底,反射出一道混浊晦涩的暗光。 “我与你爹从小一起长大,过得极为清苦,没得吃时只能煮草根、捉泥里的蚯蚓吃,当时不知有多少人笑我没爹没娘,我却只能将恨往肚子里咽,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吗?!” 李治飞似是想起当年场景,眼底淌出几丝绝望,竟忍不住失声咆哮。 “好不容易被良人赏识,我一路上摸滚打爬、俯首做小,不知喝了多少的酒、捧了多少人的臭脚才换得一个知府!这其中艰辛、是你一个连官都称不上的小小仵作能懂的吗?!” 杜思没有开口,李治飞平复下心情,又对他循循劝导道。 “我知你心里恨我,对你爹的死置之不理,对此、我心里也十分惭愧啊。”李治飞低下头,挤出几滴眼泪,忽然,他又抬起脑袋,绘声绘色道,“只要你祝我一臂之力,你我二人齐心协力对付那些小人,定能令当年真相昭之于众、还你爹一个清白,这样,他也能含笑九泉,走的合心了,事后,我再为你谋个一官半职,下半辈子不愁吃穿,与我住在一起,共享天人之乐,这样不好吗?” 这活说的极为诚恳,杜思注视李治飞片刻,却抬头望向空中明月。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 “?!” 李治飞大惊,却见杜思缓缓看向他,清俊稚嫩的面孔展露出一个笑容,一个他极为熟悉的笑容。 “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杜思一字一句道,蝉声骤然停歇,他的声音落在李治飞耳中,分外清晰,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人用这句话轻描淡写的拒绝参与他的宏图,他仍记得那人音容笑貌、以及与他大相径庭的认知…李治飞捏紧拳头,仿佛已经预见杜思接下来的话。 “刑狱之事,任重道远,天下还有如此多的冤情难以昭众,恕我不能奉陪。” 李治飞冷笑出声,方才悲切神情已然消失,“你果然是杜永秋的儿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冒牌货。” 杜思已看透李治飞,他轻轻一笑,与他对峙道,“当时那口水没有呛死我,你定想不到吧。” 李治飞当然想不到,杜思仍然是那个杜思,可壳子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 “而你刚说的那些话,只有为己是真,你是个自私自利至极的人,怎么可能会为旁人着想。” 李治飞仰天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你自小与我父亲一起长大,单凭这份情谊,却也能落井下石,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知府大人。”杜思行礼道,却见李治飞面色阴沉,一副即将发作的样子,“自己背叛亲离,与生人攀亲带故,知府大人如此宽阔的胸襟着实令小人佩服,不知你躺到床|上,会不会梦到我父亲,你惭愧与否小人不知,若你真的见到家父,麻烦多看几眼、他是否含笑九泉呢?” “你别想走!”李治飞气急,许多人从府邸涌出,作势要围住杜思,就在这时,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杜思身后,李治飞定眼一瞧,不禁擦了擦双眼。 “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别想留住他。” 一声冷硬嗓音发自杜思背后,他一愣,回头却看见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井恒不知何时换上一身深紫锦袍,他腰束金带,许多银线织成的花样于月光下熠熠发光,正如他眸中闪动的那一抹冷光,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度。 他身后有许多人,李治飞见此,抬手示意自己的人慢慢往回退。 这样的井恒是杜思从未见过得,他双瞳微动,凝视井恒的视线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下一秒,井恒的目光如期而至,四目相望,纵使有许多未说出口的话,此时都化作了云烟。 “……”李治飞额角青筋凸显,却还是忍了忍,垂下头颅,手抚双膝跪了下去。 “微臣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光临,还望王爷开恩!” 井恒上前与李治飞耳语几句,只见李治飞一脸抑郁,敢怒不敢言,井恒径直走过杜思,远远飘来一句。 “跟着我。” 杜思望了他的背影片刻,正准备跟上去,此时,李治飞却又开口。 “杜思,我不相信…”李治飞抬起脑袋,双眼发红道,“这天底下还有不为钱权的人!” “……”杜思垂眸,片刻,他昂起头,一眼望进井恒如月光般纯澈的双眸之中。 “我跟你不一样。” 他们走了,李治飞被旁人搀扶起,他一言不发的朝回走,期间有一小童端来茶水。 “知府大人,这是您方才吩咐的茶。” “茶?”李治飞笑了几下,眼中酝酿的一场无声风暴令人心惊。 他拂袖将茶打翻,冲小童咆哮道。 “给我滚!!” 茶杯落地摔了个粉碎,伴随着小童的哭声,另一人悠悠走来。 “李知府怎的这么大的脾气?”那人将小童扶起,走到李治飞前,“你怎么了?” 李治飞不语,身体习惯性的下跪行礼,“见过左相大人。” “今日心情不好?”周鸿祎又将李治飞扶起,“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值不得你去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