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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管事急急拾起玉,将它交予杜思, 杜思却没有接过, 而是转交给李氏。 “这块玉与此案无关联, 我们与李一也非挚交,他的遗物还是由你保管为好。” 李氏接过玉,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杜思双眼微眯, 并没有追问下去,叶凡叹息一声, 从管事那里借来纸笔,将大致经过记录下来,回衙门再做修整。 杜思望着叶凡动作,再看看同行几位力差,一个个都打着连天哈欠,有一个甚至连眼都睁不开了, 可想平日那位知州大人的管制如何。 在李氏委婉的请求下,李一尸体并没有运走,范府那片白还未撤下,如今又要多一人了,杜思走到房外,那些管事叫来的仆役几乎都走了,范纪石丧事未过,他们还有得忙,李氏被丫鬟扶着走出去,杜思停留片刻,却没有见到那个小门童,便也要走出去,这时,门外一道高挑身影引起他的注意,那名哑女站在五米开外正望着他,由于太阳升起,温度剧增,空气恢复夏季的燥热,她的额角流出许多汗,却仍固执立在那处。 她有可能也是受了李一的帮助吧,杜思这样想着,与哑女擦肩而过,走进了才发现,这位姑娘竟比他还要高出半头,杜思心里惊讶,脚步不仅放快许多,没一会儿就出了范府。 杜思走在街上,脑中回想着方才验尸情景,突然就饿了,他走到一处摊位点了碗汤,一边支起下巴瞅着过路行人。 来往行人间,各人步伐匆匆,毫无停滞的迹象,许多张神色各异的面孔中,有两张杜思极为熟悉的脸庞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杜思一拍桌子,不自觉擦擦眼睛,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哎?小兄弟,你要的汤!”摊位的主人大声叫喊着。 “你就放在那儿、我一会儿便来付钱!”杜思连忙回道,眼却止不住向前看,“我现在有急事,对不住了!” 也不知摊位主人作何反应,杜思急急跟上去,若他刚刚没眼花,看到的那两人绝对是邺城那对知县与县丞,宋炜和毛益;这二人不知今天抽的什么风,竟来到街上体验人生,尤其是宋炜,这次出行居然没有坐软轿,其中定有猫腻。 杜思不知拐过多少条街,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那两人,果真是宋炜与毛益,宋炜虽判案上糊涂至极,警觉性还挺高,杜思还在盯着他瞧,突然、他朝杜思方向探头看去,杜思连忙抓起一旁摊位的小狗面具就往脸上戴。 “知县大人,怎么啦?”毛益疑惑道。 “有人跟着我们。”宋炜擦擦脸上的汗,神色凝重道,“此行除了知府大人与那曹王八外,无人知晓。” “啊?”毛益大惊,素日一张利嘴此刻连话都说不利索,“那、那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瞧你这样儿,慌什么。”宋炜嫌弃的看一眼毛益,随即安抚道,“多绕几条路,还怕逮不住这个小老鼠?本官倒要看看是谁这般胆大包天、挡我的仕途!” 杜思瞧见两人在人群中滞留片刻,随后加快步伐,他有些着急,心下更确定这二人在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拐过两个茶馆后,宋炜与毛益走得更快了,杜思把小狗面具戴在头上,准备一鼓作气冲过去。 这时,有一高大身影挡在他面前,杜思刹住腿,险险撞上去,面具硬边硌在他面颊上,很快就压出几条红印。 杜思皱皱眉,立即想到跟丢的那对主仆,差点没骂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杜思脑中一片混乱,竟想不出他是谁,一双大掌骤然落下,轻轻附在杜思面具上,仿佛一阵柔风拂过,杜思睁大双眼,身体不能正常行动。 井恒将杜思面上的小狗面具褪去,期间有几根手指擦过他面颊,几丝炽热的温度席卷杜思全身,他的呼吸不禁停滞几秒,视线里只剩下那位高大青年的盛世美颜。 “你、你…”杜思突然结巴了。 井恒一挑眉,一双墨瞳紧盯着杜思。 “我、我…” 杜思脸颊开始升温,没一会儿便红的无以复加了。 “今、今日太阳可真大。”杜思干巴巴地说。 井恒不语,只勾起一抹笑,杜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稀里糊涂被带走了。 范府,李氏细嫩的双手反复摩挲着一块花纹繁杂的玉,小翠走进房,为李氏沏满一壶茶水,卧在床榻上的李氏眉头紧锁,重重叹出一口气,也不知想起谁,两行清泪从面颊流过。 “夫人,身体要紧。”小翠上前细声劝道。 “种其因者,须食其果”李氏气若浮丝,两眼无神,突然又扑到床|上大声哭喊道,“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小翠被吓得哭出来,可任她怎么劝,李氏都毫无反应。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房外走进来,他跑到李氏面前,奶声奶气的说。 “娘亲不哭、小宝把糖给你,吃了身上就不疼了。” 李氏浑身一顿,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她连忙从床|上起来,将小宝一把抱起。 “小宝、我的小宝。” 李氏不停亲吻小宝,仿佛这是她手中仅握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翠在边上观望着一切,即便摸不清李氏伤心的原因,胸中却好似乌云密布,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