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他在盛唐种牡丹在线阅读 - 第1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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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安:“什么?”一听到顾越又要去办官差,苏安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一边说着,顾越一边又在纸上写出八行短句,盖在地图上宋州的位置:“这回你也不轻松,你得在王府里唱这段。”苏安看着,念了几遍:“乱离仓谷尽……”

    乱离仓谷尽,

    合沓人丁徂。

    吾衰将焉托,

    存殁再呜呼。

    萧条益堪愧,

    独在天一隅。

    乘黄已去矣,

    凡马徒区区。

    待苏安一字一字啃完,顾越再把纸掀起来:“不错,但这只是暂时的,待朝廷重拟细则,重新分配田地,以宋州的物产和厚重仁义的习俗,很快,它就会繁华如初。”

    苏安回道:“嗯,我知道,是因为雨势百年不遇,洪水把庄庄稼全淹了,才会有人钻空子牟取暴利,并非词里唱的那样,我分得清,我不当真的。”

    面对顾越狐疑的目光,苏安赶紧又补上一个笑:“我真的知道,你别担心了。”

    顾越道:“我走时,如果牡丹坊出事,我已经交代谷伯如何应对,你别怕,第一时间告诉我。”苏安点点头,把两只手叠放在顾越扣着笔杆的手上:“十八小觑我了,我知进退。”

    二人近来的见面,虽然短暂,却是前所未有的心意相通。出院子门时,街面上依然铺洒着金黄色的阳光,皮影戏楼门前,一群群仆妇修剪着艳红的梅花。

    苏安戴着面具,把那精致的红木匣子递给顾越,手指抠的紧紧的:“十八,这匀药石你带着,去时就别张扬了,回来时,若得平安,我想看你用它。”

    顾越道:“阿苏,人多,隔墙有耳。”苏安的心中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手抖得厉害了:“你到底喜不喜欢?”顾越这下子很干脆:“喜欢,喜欢。”

    二人又说了些话,方才别过。

    然而,正所谓隔墙有耳,苏安的心情平息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开始准备赴王府切磋技艺,转过墙角就撞见了假装在帮忙廿五送炭火的梁巧子。

    “诶,那位就是员外郎吧?”梁巧子放下空空如也的竹筐,笑嘻嘻道,“我听他说,要查那宋成器了?你别说,我看他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有家室没?”

    苏安无可奈何,苦道:“巧叔是关心宋成器,还是关心顾员外的家室?”梁巧子挑了一下眉毛,尖酸道:“诶,你让他帮我谋个流内的官,行不?我可都和街坊吹出去了,说之后飞黄腾达,保准不忘恩人。”苏安道:“……”

    见苏安爱搭理不搭理的,梁巧子啧啧两声,背起竹筐:“嗨呀,叔跟你开玩笑的哩。”语罢,吹起哨音,逍遥而去。

    苏安叹了口气,跟着回到坊中,才终于能静下心,推敲起陈王府给他出的难题——商调法曲《婆罗门》

    说起商调,这最浓郁的深闺怨慕,其实他头个想起的是张品茗,只不过,邀约近在眼前,他已没有时间去请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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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罗门》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名字——《霓裳羽衣曲》

    1.白居易《霓裳羽衣一有舞字歌和微之》:由来能事皆有主,杨氏创声君造谱。自注曰:开元中西凉节度使杨敬述造。

    2.《乐府诗集·近代曲辞二·婆罗门》:《乐苑》:《婆罗门》,商调曲。开元中,西凉府节度杨敬述进。

    3.《新唐书》卷21《礼乐十二》:河西节度使杨敬述忠献《霓裳羽衣曲》。

    《霓裳》属于法曲,这类曲子开始于开元,兴盛于天宝,有很多很多版本,是不断完善改编精致的过程,也是贯穿本文后期的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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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商调

    唐乐四声二十八调,商分其七——大石、高大石、双、小石、歇指、商、越

    论调式,既有大石调的欢快洒脱,小石调的旖旎妩媚,也有正商调的凄切哀思,越调的沉寂缥缈,一曲之内环转变化,足以体现天地万象,自然,包括楚风。

    论乐器,商调的五行属金类,楚之金石,正最适合用编钟、磬来进行演奏。

    论结构,通曲十二遍,散序加长至第六遍,融合楚曲少歌的唱词作为铺垫,再由拍序转舞遍,入破时,唯二人对舞,穿孔雀翠衣,佩七宝璎珞,成曲。

    如此,苏安把《婆罗门》剖析了一遍,再度修改《李郎子》,决定由清乐类丝竹器如四弦和笛进行演奏,石辅以木鱼来控制节奏,突出唱词,着重表达故事。

    虽说声音不当划分高低,但至少这样,前者用燕乐展现楚曲的华丽奢侈,而后者用清乐展现楚曲的精致高雅,两相对比之下,他们在王府才不至逊于乐理。

    出发之日,晴,几乎整座平康坊都传遍了苏安要去十王府邸奏《李郎子》的消息——南郊行车去的是谁,这回就还是谁,原班人马,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临行时,路上樱樱粉粉地堵了许多马车,其中为首的那辆一卷帘,正是洛书。

    苏安在辇上,拱手道:“多谢姑娘为词润色。”洛书笑道:“苏供奉,可惜这回不能去捧场,只想问你,论商调,为何先想的是品茗jiejie,不是本姑娘?”

    苏安道:“谁告诉的。”洛书托着腮:“你先答我。”苏安想了想,道:“杏园听品茗姑娘评过诗,苏某才知,曲子和诗词一样奇妙,明明相同的调式、韵律,却因为听众的身份、心情不同,而产生千千万万种变化,这就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