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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呦点点头,舒一口气,“眼下手里没什么事了,也就是忙卖那副绣画的事了。” 谢娉婷跟着笑起来,勾了勾阮呦的手指头,“那就对了,人呢,要松弛有度,你身子本就不好,可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我之前听你说,等你哥哥考中进士,就打算去稍远的地方散散心?正好手里的事空闲下来了,我也没事可做,不如我陪你去吧?陈伯母现在打理着燕京的几家布匹铺估计走不开。” 阮呦稍楞一下,顿了顿,笑眼弯弯的点头,“也好。” 散散心也好。 或许她再不踏入燕京城了。 再不会因为一点红色,心绪起伏。 繁星点缀,夜风骤气,吹开白日凝固guntang的空气,蝉虫孤鸣。 图宴提着一壶酒,仰着头去看倚靠在屋檐上纳凉的人,狐狸眼眯了眯,提着酒登上屋顶,见那人没有什么动作,他顺势在他身边盘腿坐下。 “大人今日进宫是为何事?”图宴将酒壶递给陆长寅。 今夜他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宽大的衣袍在夜风里招展飘动,发出扑簌簌的声响,黑色青丝慵懒地散着,在风中乱舞,他伸手接过酒仰头饮了一通,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下颚滑下。 潇洒得像一个来去如风的侠客。 图宴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系着的那块紫色石头,蓦然轻笑着摇头。 姻缘石。 “听一曲?”陆长寅将酒壶放在一边,拿起一旁的玉笛。 图宴摇着折扇,狐狸眼微弯着,“属下之幸。” 陆长寅将笛子放在嘴边。 图宴坐直了身子,嘴角含笑地听那着,悠悠笛音缓缓扬起,婉转缥缈,宛若朱雀般轻鸣。 .笛音绵长悠远,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 静谧夜色,笛声漂得很远,图宴望着万丈心空,思绪越漂越远。 “图宴,我很高兴。” 不知道什么时候笛声停了,耳畔响起磁懒的声音。 图宴转过脸看他,大人的脸色分明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心口顿疼一下,他问,“大人为何高兴。” 也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话竟然干涩低哑。 陆长寅双手枕头躺下,盯着闪烁的星辰,嗓音沉沉,“今日二皇子和三皇子主动请缨去江南赈灾,柴显已经答应了。” 图宴看着他,知道他这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并未开口。 “他们只以为江南是水患,却不知道,江南已经乱了,可惜安南王和崔柳两家太胆小了,但现在还在顾虑,不敢造反。”陆长寅轻轻勾了勾唇。 “他们不敢反,本座要逼他们反。” “大人打算如何做?”图宴问。 “派人去江南散步柴让和柴安是带兵去平反的消息。” 柴让和柴安是皇子,若是去江南赈灾,身边自然会有士兵保护,考虑到沿途难民冲击的问题,说不定还会派更多的军队。若是世家认为柴让和柴安两人表面来赈灾,实则想要收拾他们....一定会狗急跳墙。 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到江南,那些还在犹豫踌躇的世家必定宛若惊弓之鸟,想着在柴让和柴安到达之前先行下手。世家在江南当了百年的土皇帝,对柴显这样来路不正的君主本就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若是...他们还是不敢动手呢?”图宴眉头皱起来。 “本座会让柴显柴让有去无回。” 也就是说不管世家动不动手,柴显和柴让都得死,只要他们死在江南,无论世家反不反,燕京都会震怒,世家就不得不反。 这是一局死棋。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啊。 兵戎相见,浮尸遍地。 图宴看着神色淡漠的陆长寅,鼻头微酸。 他大概知道大人说自己为什么高兴了。大人高兴,因为他总算要完成父亲的遗愿了。大人高兴,他总算要为陆家复仇了。 因为当初陆大人一句“活下去。”。 大人就活下去,即使活得那么难,他还是活下去了。 换作自己呢? 他会自杀吧。 陷入那样绝望的境地,大人或许也早就不想活了吧,从七岁那年,大人就再也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了,他所做的一些都不是为了自己。 他有时候也会怨恨陆大人和陆公,为什么要让自己大公无私,救济天下的意愿毁了一个家族,会什么要将仇恨强加给一个小小的孩子,掌控大人的一生。 屋子里明灯被风吹得四下晃动。 万安端着一碗羊乳羹靠近屋子的时候,门口立着的侍女朝着他行礼,然后瞧了一眼坐在窗户前发呆的身影,朝着万安无奈的摇头。 万安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进去了。 “小七在这喂蚊子呢?” 小七没有回头,神色颓然,“大人还是没有回来。” “大人有要紧的事要办。”万安无奈地笑,将羊乳羹递在她手上。 “这是大人的家吗?”小七鼓着腮帮子。 “当然。”万安耐心地回答。 “万安,大人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我在这,他就不回家了。”小姑娘情绪有些低落,用勺子搅着羊乳羹,显然没有胃口。 万安摇头,“大人很喜欢你,所以才带你回家。” 小七的眼睛亮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