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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乖,娘抱着你。”她轻轻地拍着梨花的背,嘴里哼着哄她入睡的摇篮曲,嘴角的笑意看得瘆人。 原本要劝她的人,张了张口,又闭住,只摇了摇头叹口气。 这桃婶子已经疯了。 程青梅看着近似癫狂的桃婶子,低头理了理自己麻花辫,不紧不慢地开口,“桃婶怎么不带梨花去阮家看看?” “阮家……”桃婶子拍着梨花的背,低垂着眉眼,喃喃,“没药了……没药了……” 程青梅挑了挑眉,想起阮呦给阿奴喂药的事,眼底闪过一道嫉恨,勾起唇角,“她们有药,我昨儿过去还看见阮呦在给阮惜喂药呢,桃婶儿,是阮呦把药藏起来了。” 桃婶子身形一顿,猛地转过脸来,“你说什么?!” 那双猩红的眼睛带着瘆人的狠戾,程青梅被吓得退后一步。 “我问你,你刚刚说什么!”桃婶子抱着梨花靠近她,双目赤红。 程青梅咽了咽唾沫,支支吾吾道,“阮家有药,被阮呦藏起来了。” 所以,她们是故意不救梨花的! 她们是故意要让她的梨花死的。 阮家,好狠的心啊。 桃婶子紧紧捏着拳头,嘴角渗出血丝,眼底闪过惊人的恨意。 失子之痛,她也要让阮家尝尝。 — 夜里,为了尽快到达汴城,流民中有人提议带着大部队抄近路,不走官道。 近路是从凤头山岭的山谷中穿过,山中也比官道上好找吃食,于是许多人都赞同。 凤阳村也敲定了主意。 阮呦却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心底有些惴惴不安,很慌乱,始终静不下心。 她抚着胸口喘气,觉得异常的难过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 阮雲留意到她的不对劲,一下就慌了神,忙关切地问她,“呦呦,呦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心口又难受了?”李氏也过来,满脸疼惜。 阮呦捂着胸口,一张小脸煞白,额头渗出细细的密汗来,“不是的,娘,不是的。” 这种感觉和之前喘不过气的感觉不一样,之前是呼吸困难,现在心底像是坠着块石头,是心底被压着喘不过气。 “到底怎么了,呦呦哪里不舒服?”阮爹和阮爷爷他们也都聚过来。 阮呦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急,急得眼泪汪汪的。 “爷爷,呦呦不舒服,今晚能不能不走?今晚咱们先在这歇一夜吧,明天再走好不好。”阮呦泪眼朦胧地看着阮爷爷,声音里带了祈求。 阮爷爷看得心疼。 却又很为难。 今日不走就跟村里人脱离了一大截,那些人不会等他们这一家子的。 “爷爷,求您了,咱们今晚不跟他们走好不好,明天再走。”阮呦也说不出为什么,她只是心口疼得窒息,一张小脸眼泪盈盈的,看得阮家人的心都快揪在一起了。 “呦呦不舒服去手推车上和阿奴哥哥坐在一起好不好?爹爹推着你走。”阮父揉着阮呦的头发,小心地哄道。 看着大家都期盼地看着自己,阮呦抿着唇有些艰难地点点头,只是心底更疼了,像是被人用针刺一般。 眼泪再也憋不住,噼里啪啦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阮家人看得担心,连忙让阮雲去煎药给阮呦喝。 呦呦哭得这样伤心,肯定是难受得很。 都怪那该死的病。 阮呦被放在陆长寅的身边,她捂着脸小声地抽咽着,削瘦的肩膀轻轻抽动,极力压制着什么。 “为什么哭?”头顶传来磁沉低哑的声音,带着莫名难辨的情绪。 “不知道,我不知道。”阮呦咬着唇,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心底很压抑难过,还有无边的恐慌。 可她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所以她心底更乱。 “我、我可以哭吗?”阮呦哽咽地问他,声音里带着nongnong的哭意。 她怕吵着他。 陆长寅眉眼间带了一抹戏谑,薄唇轻启,“不能。” 阮呦就吸吸鼻尖,咬着唇极力压抑着哭意,憋得眼眶鼻尖都红彤彤的。 “我哄你的,哭吧。” “阮呦,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问别人的想法。” 他话音刚落。 “呜呜呜呜……”小姑娘就抱住他,埋在他胸口呜咽出声,guntang地泪珠浸透衣裳沾到他的肌肤上。 陆长寅头皮麻了一下。 他收了那一抹戏谑,低垂了眉眼,微微抬起手轻轻拍着阮呦清瘦的背。 她纤细得惊人,脊梁骨异常明显。 陆长寅的黑眸中淬着点点柔意和无可奈何。 无数次想推开她。 却又一次又一次心软。 “阮呦,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咬了咬舌尖,嗓音暗哑,有着nongnong的,化不开的愁绪。 根本不值得。 他会在危及自己性命的时候,毫不犹豫舍弃阮呦。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他说可以吃,她就毫不犹豫的吃那从未见过的野果,也不怕他骗她。 他说不准哭,她就真的不哭。 阮呦抽咽着,泪珠晶莹剔透,她哽咽着道,“阿奴哥哥是好人。” 陆长寅漆黑的眸色微嘲,轻哂一声,“我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