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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个猜想,若是真的,麒麟城该变天了。 不一会儿,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周玄澜抬眸望去。 刚沐浴完的人,穿了件薄薄的里衣,身后披散着及腰乌发,周身环绕着淡淡水雾。 灯下,残留脖间的水珠闪着细碎光芒,从线条优美的颈侧滑落,滚入半遮半露的颈窝,微微润湿了白色衣料。 沈流响乌睫微湿,走进屋,环顾了圈房间,“还不错,你也去沐浴吧,今夜早些休息。” 周玄澜指腹划过杯沿,“好。” 沈流响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闻到一股霉臭味,来到床榻边,一把掀起被褥,底下被单大概许久未用,湿潮了,散着刺鼻的霉味。 他顿时皱起眉头,“今夜还是与我睡。” “弟子没那么讲究,在这睡一夜……”话未说完,周玄澜被不由分说拉走了。 沈流响将他带到卧室,绕过精美屏风,指向宽敞锦榻,“够大,足够我们睡了,你先去洗漱,我在房内等你。” 周玄澜身形微僵。 卧室里其实还有张美人榻,但师尊没提出让他睡那,反而直接邀请他同床共枕,是心底把他当小孩觉得无所谓,还是…… 沐浴完,周玄澜迈过走廊,停在了房门前,推门而入时,脸上露出几分迟疑。 七年未与师尊见面,他很想与其亲近。 但脑中一回忆起师尊白皙皮肤上凝结的水珠,从颈侧悄然滚落的场景,心头便像燃起一团火,引得他浑身发热,沐浴时都用的冷水。 若与这般的师尊贴身相处…… 周玄澜眼神微暗,伸手一把推开房门,下决心道:“弟子今夜还是……” 话未说完,他看到地面落了件白色里衣,赫然是沈流响先前穿在身上的。 周玄澜愣了一瞬,视线绕了圈,注意到室内多出来的小东西。 趴在桌上,一只巴掌大的小白兔。 全身雪白,头顶绑着个朝天辫,正按着胡萝卜吃,听见动静,抬起圆滚脑袋,晶莹剔透的红眼珠望着他。 “洗好了么,我也准备好了。” 沈流响看向门口的男人,穿着墨色里衣,衣襟处金丝绣着精美花纹,宽肩窄腰,身量修长,眉眼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与其对视时,有种莫名压迫感。 沈流响咽下一口胡萝卜,愈发觉得变成兔子是个正确选择。 他就是馋周玄澜念话本,如此两全其美。 沈流响被自己机智到了,微眯起眼,抬起毛茸茸的前脚,朝徒弟挥了挥,想让他赶紧进屋。 这时,怀里的胡萝卜没了助力,从桌上滚落,他赶忙一勾,脚底在光滑的桌面一滑。 咚——! 沈流响摔下桌,脑袋朝地,四仰八叉地贴着桌角,眼前直冒金星。 周玄澜进屋扶起摔得晕乎乎的兔子,哭笑不得。 原来师尊早有打算。 沈流响晕了会儿,头倚在周玄澜伸来的手掌上,呆呆蹲着的模样,宛如一个白糯米团子。 意识恢复清明后,他眨了眨眼,懒声道:“抱我上床吧。” 这模样,上床有点艰难。 周玄澜捧起毛茸茸的小东西,放在床榻上。 视线中,沈流响舒展四肢,在被褥上懒洋洋滚了一圈,浑身软毛蹭得有些凌乱。 “你也快上来,对了,还有话本,再帮我拿根胡萝卜。” 周玄澜回身,从果盘里拿起一根鲜红胡萝卜,在书柜里翻出话本,这才上了榻。 沈流响想起救走他的天狗,边埋头揉脑袋,边问:“敖月呢。” “在八荒,捧着鸡腿醉生梦死,”周玄澜翻开话本,想了想,补充道:“他本也想来,不过胖的飞不起来了。” 沈流响不由笑出声。 闻了闻散着清香的胡萝卜,啃了口。 过了会儿,伴着窸窸窣窣的咀嚼声,室内响起周玄澜低沉磁性的嗓音。 “一日,媚眼如丝的宠妃问:陛下,江山和臣妾,你想要哪一个?” “陛下答:我一个都不想要,只想出家当和尚。” 听到这,沈流响啃着胡萝卜,差点一口呛住,咽下后,笑得快打嗝了,“宠妃一定气死了。” 周玄澜倚在床头,看着他勾了下唇,继续念话本。 “宠妃怔愣片刻,匆忙问道:既然如此,陛下,可以将你的贴身侍卫留下吗?!” 哗——! 沈流响赶紧咬了口胡萝卜压压惊,难怪书名叫《陛下佛心,宠妃开心》。 可太刺激了! 刺激一会儿,啃完胡萝卜,沈流响困意袭来,两只耳朵软趴趴垂着,脑袋在被子上轻蹭了蹭。 “帮我把发带解了吧,想睡觉了。” 周玄澜视线落在一小撮软毛上,伸手拉开细绳,见朝天辫散落,顺了顺柔软至极的绒毛。 许是不习惯妖身,沈流响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迟迟无法入睡,在被褥下翻来覆去。 “师尊不舒服就变回来。” 沈流响睁开睡意朦胧的红眼睛,意有所动,但想起搭在屏风上的里衣,念头瞬间打消了。 没穿衣物,怎么变回来。 “我可能需要一个枕头。” 他从被子下钻出来,左右瞅了瞅,想寻个东西枕在头下,但合适小脑袋的实在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