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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见着秦赵婚事在即,程铎再也忍耐不住了。 那日花飞舍之行,半途被赵康坏了好事,就让程铎气的磨牙,以为他定是趁人不备的宵小之徒。 可此刻一见,程铎反而沉默了。 这赵康,实在是个温和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来,可面对自己,却没有半点斜眉冷眼。 也没有畏惧冷漠之态。 赵羡词只是顺着晚晴的视线看过去,那案前站立的青年,确实也算得上长身玉立,仪表堂堂。 只是若配秦牧云,还是差点。 她对程铎微微一笑,礼貌的点头示意,也没大在意。 毕竟,只要天一亮,就是她和秦牧云的婚事,这会儿可不能横生枝节。 何况,她与程铎本也没有过节,甚至这位程四公子连个情敌都算不上,如今尘埃落定,就更不必在意。 跟程铎算是打过招呼,赵羡词就与晚晴一起,准备回房休息。 程铎见赵康如此模样,本来满心的戾气和狠话一时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眼见赵康就要回房,他忍不住叫了声,“赵老板,不知可否与在下小酌几杯?” 赵羡词在楼梯上站定,顿了顿,回头道,“实在抱歉程公子,在下明日还有要事,恐怕不能奉陪。” 要事——不就是和秦牧云的婚事么? 程铎一口气梗在心头,猝不及防就被这姓赵的捅了一刀。但见那赵康温润有礼,面带微笑,岂料他话不多,每一字都往心口戳。 程铎气血上头,话中就带了挑衅,“你一个下贱的商人,配得上秦家小姐?” 赵羡词的笑容就敛了去。 空气停滞了三秒。 晚晴气的脸通红,刚要上去理论,却被赵羡词拉住。 “听说程家乃是书香门第,四公子也已有举人功名在身,如今听公子谈吐——”赵羡词语气一顿,轻飘飘地补上一句,“当真读过圣人书?” 她又重新挂上笑容,“怪不得先圣孔子说,有教无类。” 说罢,带着晚晴就走了。 晚晴也没听懂,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偷偷一看,那程铎满脸通红,像是被戳中了死xue一般,一脸酱色,却咬牙切齿甩袖而去。 “公子,他怎么这么生气?”晚晴十分不理解,“明明是他冒犯在先,公子您也没说什么呀。” 赵羡词的笑容更大了,“读书人嘛,最要紧的是个面子。” 不然程铎也不会憋到现在,还是深更半夜才敢来找自己。她阴阳怪气了一番,话没说完,意思点透,程铎听懂了,才会有这样反应。 孔圣人都说有教无类,人不分贵贱贤愚,只要好好读书,就能消除人们之间的差异。程铎平白因她的商人身份而轻慢辱骂,本就有辱儒生风度,她一句“有教无类”先是暗讽程铎学艺不精,自甘下流 ,又暗示了程铎为人也不咋地,更别提与书香世家的秦牧云相比了。 赵老板混迹商场这么久以来,别的本事倒也没大见长,唯有脸皮厚这一点,慢慢磨出来了。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程铎哪里比得上! 晚晴还是似懂非懂,嘀咕道,“他来好久了,打听到您没回来,就等到现在。”说着,又看了一眼程铎离开的方向,“还没说两句话,又急赤白脸的走了,真是个怪人。” 赵羡词莞尔,“不要理他。” 其实,相比程铎,赵羡词心里更大的担忧,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七娘。 自从秦牧云把自己从花飞舍救出来后,那十七娘就再也不见踪迹,也没有任何举动。 可越是这样,赵羡词越是不放心。 那十七娘绝不是个宽宏大量的,到现在都没动静,赵羡词真怕她会在明天的婚礼上搞出什么乱子。 关键赵羡词自己在扬城没什么势力,就算有心防范,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不过,岳父大人绝不是好相与的……”赵羡词自语道,“现在只能希望,秦大人能压得住那位十七娘。” 但也因此一遭,让赵羡词觉得,一定要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她在南省时,因自幼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加上府中往来,也对南省各官绅之间的往来心知肚明,因而对消息这方面,自有办法。 可一到扬城,才是真真的无计可施。 赵羡词不由想到了那日逛的胭脂巷,和这些日子留宿的酒楼客栈。 向来酒楼、客栈和青楼是各色人士往来最多的地方,扬城还要加个花飞舍这类专供唱曲听戏的玩乐之地,若是留人在这类场所有心收集,一定是绝佳的消息渠道。 看来以后,还是要在这几类营生上,下点功夫。 赵羡词想了想,其他都还好说,唯有青楼——她还有点接受不了。 难道自己还要开家青楼不成? “小姐,喝点水吧,”晚晴递过一杯水,打断她的思路,“这都四更天了,您不休息会儿吗?秦府的人可就要来了。” “不睡了,睡不着。” 这会儿,赵小姐满心激动,雀跃又担心。唯恐婚礼出什么岔子。 “晚晴,你睡会吧,”赵羡词道,“不该只带着你来的,这些日子诸事都要你cao心,累坏了吧?” 晚晴赶忙摇头,“小姐,我不累!能照顾好小姐,让您少累点,晚晴可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