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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没吃过什么苦头的贺昭棠第一次被程霖泼红酒,第一次被程霖拍着受伤的脑袋。只因他当他是兄弟,所以,给了三分薄面。可是,他过分了。 贺昭棠真生气了,伸脚就是一踹。可他不过一个软脚虾,瘦长的个子没什么力气。又兼了头还晕眩着,这一脚踹到半路,自己反倒先跪了。他跪趴在地上,头晕眼花,恶心得厉害。 “呕——”他瘫在地板上,惨白的小脸跟鬼没差了。当然,即便是鬼,他也是艳鬼。漂亮的脸蛋,肤色苍白如纸,急促喘息间,戚戚然的样子有些病态美。 秦桉看得心脏砰砰跳,忽然觉得他可怜又可爱,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贺少,你没事吧?” 贺昭棠一巴掌拍过去,喝道:“蠢货!喊医生,我快死了,快点——” 可他到底没死成。 医生也没来。 程霖嫌弃地把他拽到了病床上,端起旁边桌子的水泼他脸上去了。那水微凉,少许溅到了额头上,浸入白纱中,灼烧着他的伤口。他痛得连声音也说不出来了。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程霖冷漠地捡起地上的抱枕,走上去,捂住了贺昭棠的口鼻。 “唔,程、程——” 贺昭棠不妨被捂住,又惊又惧,剧烈地挣扎。许是挣扎动作大,他头上的白纱红得更厉害,血滴甚至顺着额头流下来。那一道道红艳艳的血痕触目惊心,病房里腥味愈浓。 秦桉见到这一幕,吓得白了脸。 “程先生,住手!停下来!”他上前阻拦,被程霖一脚踹开。可人命在前,他即使被踹死,也得救人。 “来人!快来人!杀人了!” 门外立时奔进来两个黑衣保镖。 程霖在保镖进来前松开了手。他并没有要贺昭棠狗命的意思,只是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贺昭棠逃过一劫,现在喘成狗,苍白的脸染了血,也憋得通红,眼里更是泪水直晃。他狼狈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程霖淡然自若,伸手拍着他的脸,嗤笑道:“你以为有贺家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贺昭棠,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你当我不存在吗?怕死不?再敢惹他,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贺昭棠疼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秦桉把他扶坐起来,让他倚在他怀里:“贺少,别说话了,你还好吗?” 贺昭棠很不好。他又哭又笑,满面是血,近乎疯癫。 “程霖,你要杀我。” “程霖,为了个男人,你要弄死我。” “真好,真好,你程霖真是厉害!” 贺昭棠笑得眼里都是泪,然后,恶心上头,又吐起来。他今天算是倒了大霉了,他感觉自己快要倒霉死了。 程霖嫌恶地走开,搬了个椅子过来。等他呕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我们来谈谈你的目的吧。” 贺昭棠从呕吐中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瘫在病床上笑:“目的?什么目的?” 程霖冷笑一声,拆穿他的险恶用心:“今天华导请剧组主演吃了饭,贺姨也来了,你看到她跟誉州一起吃了饭?很害怕?很妒忌?你想到什么,要给他下套?还不惜拿自己当诱饵?” 贺昭棠眼眸阴郁,沉默不说话。 程霖继续说:“这两天贺姨给誉州做武术指导,相处应该很不错。你心虚了,不安了,你觉得贺家是不是怀疑了唐誉州的身份,是不是想把他认进家门?” 他猜测的都是对的。 贺昭棠握紧了拳头,满是血红的脸看着分外狰狞。 程霖注意着他的表情,继续说:“你在酒桌上肆意挑衅着唐誉州,你让他发火,你让他失控,甚至让他殴打你。你成功破坏了唐誉州在贺姨心中的形象,你觉得自己贺氏唯一少爷的名头保住了?很开心吧?” 并不开心。 被看穿了,非常不开心。 贺昭棠下了床,走进卫生间洗了脸。再出来时,他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贺少派头。他漂亮的耀眼,如果忽视那头上一圈染红的纱布。 “你说的很对,我呢,就是让贺姨看看,唐誉州是个什么货色。”他走过来,俯视的姿态,眉眼尽是挑衅的嚣张:“你呢?也看出来了吧?看着多么单纯无害的人,可是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程霖,他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迟早反咬你一口。你信不信?” 程霖没有回答他的话,唇角一弯,竟然是笑了起来。他笑得讽刺,声音也是讽刺:“你真的觉得这么一件事就会阻了贺家想要认回唐誉州的心?” “何必不信呢?” 他很笃定。 程霖笑着问:“何必信呢?” 贺昭棠也笑了,语气更加笃定:“你应该信的。” 程霖沉默了。 贺昭棠似乎不满意他的沉默,笑着说:“程霖,你不是很会猜吗?你可以猜猜我为什么这么自信。” 于是,程霖就开始猜了。 贺昭棠曾说,唐鼎天有意向认回唐誉州,甚至想把鼎天传媒传给他。这让贺昭棠很生气,甚至做出把父亲赶下台的举动。唐鼎天多年经营鼎天传媒,这么轻易下台,少不得贺家人的威逼。那么,表明他在贺家很没有话语权,也表明了贺昭棠备受宠爱以及贺家人并不打算认回唐誉州。而现在,贺如岚开始接近唐誉州,许是没有认回之心,但有补偿之意。这也超出了贺昭棠的忍耐范围。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了措施。